医生面对这样的病人,也只觉得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挫败感会达到顶点。
叶殊的双手无意识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掐到腿部都失去了知觉,她呆愣的问,“我外婆,为什么会得肾癌?”
孟主任叹息着摇头,“肾癌没有具体的病因可言,我跟寒恕交流过,老太太作息规律,饮食规律,没有家族遗传史,生活环境也很健康,我听寒恕说起你母亲在仁安医院住院的事,所以我怀疑,”孟主任说到这,更谨慎了一些开口,“当然只是怀疑,你外婆这些年可能过得比较压抑,她心里应该放着很多郁气难消的事,郁结于心极其影响身体。”
叶殊紧紧的咬着下唇,恨不能将嘴唇咬破,她转身朝外冲,顾珩赶紧将她抱住,“你做什么?”
“我要去杀了谭青和钟墨白!”
顾珩紧紧的抱着她,压住她乱动的手,“我去杀,我去做。”
“顾珩,”叶殊嚎啕出声,“他们欺人太甚了,我外公死了,我妈成了植物人,他们还要害死我外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们该死,他们通通都该下地狱,我送他们下地狱,我替你报仇。”
叶殊哭的脱了力,她想不通,为什么坏人可以逍遥快活这么多年,她们无辜的人却反倒要受这么多的罪。
老天爷你真的公平吗?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地狱坦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叶殊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阮歆正在陪着外婆说话。顾珩和陆庭陌去联络其他医生了,即便孟主任那么说了,顾珩还是想试试,万一有特殊情况出现呢?就算最后真的不行,总也要把该做的都做了。
“外婆,”叶殊坐到床的另一边,她伸手抓住外婆的手,轻轻的摩挲了两下,然后勉强笑着说,“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好,”外婆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她只是笑笑,“我说了,都听你的,外婆都听你的。”
唐宁嘉是中午到的,跟她一起的,是刚从老家赶过来的唐朝和朱温,外婆一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登时笑了,“哎吆,我可是来医院享福来了,你们都赶来跟我说话了。”
“阿姨啊,”朱温眼眶红肿着,心里难受的很,“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没什么事,”外婆浑不在意的摆手,“也值当的你们大老远跑一趟。”
唐宁嘉难受的不想说话,她别开脸背过身去眼泪止不住的掉。她早上的时候还准备开工呢,突然接到陆庭陌的电话,她本来还想调侃他一句的,结果就听他说外婆住院了,她不管不顾的请了假朝着机场奔,在路上又给唐朝和朱温打了电话,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医院。
她也哪里都不要去了,她要留在外婆身边。
在京市的这些年,燕楼是她住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在燕楼就像在自己爸妈家里一样的随意没有拘束,她很多时候都分不清,外婆到底是殊殊的外婆,还是她的外婆。
这么好的外婆,怎么可以不见了呢。
外婆看唐宁嘉背对着她哭的背都抖了,笑着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哭什么,外婆不是在这呢吗?”
“外婆,”唐宁嘉转过身扑到外婆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都在这陪你,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好好好,”外婆忙不迭的应了,“你和殊殊和歆歆都这么凶,外婆哪里敢不听呢,好了别哭了。”
“好,不哭,”唐宁嘉随便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等外婆好了,我就把外婆接到我们家那边,外婆最喜欢看大熊猫了不是,我们每天都去看。”
“好,每天都看,”外婆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挺好笑,“那些胖乎乎的滚滚可能还得私下交流,说把我这个老太太都看烦了,还每天都来。”
外婆故意说着好笑的话缓解气氛,只是病房里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下午的时候,林顷和邵康也过来了,两个大男人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来,只躲到楼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试图用缥缈的烟雾来麻痹自己。
顾珩和陆庭陌连着几天没有过来,顾珩在国内奔波,陆庭陌则直接出了国,总在寻求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叶殊和阮歆以及唐宁嘉轮换着照顾外婆,只是每到晚上,看着不打镇定的针就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外婆,每个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恨不能将外婆的疼全部转嫁到自己这里。
诺诺好像有预感到什么,向来乖巧的人经常哭闹,俞晚只能请了方姨过去帮着哄着,好歹让她状态好了点。
这天中午,外婆正勉强喝着米汤,听到敲门声,诧异的抬头,看到门口的玻璃上露出来的脸,顿时笑了,她招招手让门外的人进来。
“外婆,”凌初有些拘谨的攥紧了双手,不太好意思的朝床边走了走,“我来医院拿点药,在走廊看到了阮歆,她告诉我的,我之前不知道。”
外婆拉着凌初坐到自己床边,拍了拍她的手,“你能来就很好了,”外婆笑着朝站在窗边朝外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叶殊喊了声,“凌初来了,殊殊你也过来说说话。”
叶殊胡乱抹了把脸,转过头来坐到床边,挤出一抹笑来问外婆,“之前跟您说过,凌初变成以前的凌初了,您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外婆欣慰的看着面容柔和很多性格也温润很多的凌初,“你这孩子啊,太要强,太刚则易折啊,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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