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孤的三皇儿瞧上的女子?当真是你这模样的姑娘?」
美大叔问话的人并非是她,而是在场的另一位美大叔,後者穿着暗红袍子,长发轻散,看向她的眼神其实挺温和,薄唇甚至还温和轻扬,但温和归温和,一股让人发毛的凉意生生从她脚底直爬上来,爬满全身。
她瞪着对她品头论足的两位大叔,听他俩对话——
「姑娘这模样没有不好,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算得上是清秀小佳人,虽非教养得体的大家闺秀,倒也是清白人家的小家碧玉,陛下不喜吗?」
「什麽喜不喜的?老三若拿她当玩物便也罢了,但他那脾性不可能仅是玩玩,他若然认真,这姑娘真成了他的软肋,事情就值得斟酌。」
「臣倒是挺喜欢这姑娘,眸子清亮,看人时直勾勾,三皇子殿下会为她着迷,她定然有过人之处,只是这着迷是好是坏,实也难说。」
安志媛冲着他们俩痛快腹诽,耳中却清楚捕捉到那些用词——
华服美大叔自称「孤」?暗红袍美大叔自称「臣」?
还有什麽……什麽「三皇子殿下」?
再觑见那跪了满满一屋的黑衣人,以及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她眼珠子开始努力滴溜溜转,发现这座锦绣暖阁里有不少代表南雍王族的火凤徽记,绣的、画的、雕刻的,清楚可辨。
火凤徽记寻常百姓绝不可能使用,在南雍那是第一等的杀头大罪,所以这个地方……眼前这两位美大叔……还有那个三皇子……
被隔在一座花鸟丝绸屏风後的她惊疑加剧,但没人理她了,因雍天牧闯将进来。
听到屏风外的他称呼华服美大叔「父王」,安志媛的猜测得到证实,已无太大讶异了,但听到他一次次质问,欲问出她的下落,他的语调平静到令她感到心惊心痛,眸底酸酸的很想哭。
而她真的掉眼泪了,突然有人从身後俯近,在她耳边低声道——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耿彦,三皇子的武师父,耿某从小看着三皇子殿下长大,从未见他如此执着於一人,安姑娘觉得,他能将你安然带走吗?」
王八蛋!
她心疼雍天牧心疼得不得了,根本忘记暗红锦袍的美大叔就在身後。
而这个王八蛋竟然就是雍天牧的师父,眼前这一出完全是亲爹联手师父坑杀可怜孩子的戏码!雍天牧上辈子是刨了这两个美大叔家的祖坟吗?这辈子生出来让他们俩这样玩?
耿彦又道:「国主陛下欲拿你彻底操控他,耿某想的却是另一事,幸运的话,许是今日便能分晓。」
安志媛在肚子里又把他飙骂一轮,很气的是她心疼到流泪,两管鼻涕都快跟着滴下来,自己还没办法擦拭。
在开打前,雍天牧骤然离去,她亦是摸不着头绪,但觑见那位姓耿的师父微微皱眉像也捉摸不定雍天牧的意图时,她心里便一阵得意,根本忘记自己还动弹不得。
最後的局势会演变到眼前这般,她简直看傻眼。
那一座丝绸屏风被南雍国主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倒,隔着层层人墙,被禁锢在玉阶台上的她瞪着雍天牧使出的要胁手段。
他去而复返,劫来东宫太子。
南雍国主命人将她的穴道封住,他也如法炮制封了东宫太子的周身穴位。
要比狠大家来比,安志媛顿觉解气,至少嗯……有稍稍解气啦。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目光相接,她想对他笑,但动不了,她不想哭给他看,眼泪却一直掉,哭不是担心自己安危,却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可怜,彷佛失去命中极重要的东西,那眼神不太对劲,似濒临疯狂边缘,不似平时的他。
他缓缓笑了,眨了眨墨扇般的睫,-把甩开东宫太子雍天誉,起身笔直朝她走来。
此际殿内殿外皆乱成一团,国主陛下与太子殿下双双遇险,禁卫军早就分批堵住宝华殿各个出入口,更有一队禁军精锐深入内殿承明阁保驾,见东宫太子被甩开,立时有禁卫军上前接手,迅速护送走。
雍衍庆见状,高悬的心终於落回原处,但没能安心多久,因为「瘟神」直直逼来。
「拦住他!快给孤拦住了!快啊!」在目睹太子险些被就地了断,此时的雍衍庆是有些懵了,「瘟神」根本也不是朝他而去,只因他挡了人家的道,他却惊得频频倒退不晓得往旁边闪开。
雍天牧是疯了,眼里仅瞧得见某个姑娘。
他大可拿太子长兄继续要胁雍衍庆,一人换一人,加上雍衍庆并没打算取姑娘家的性命,这场乱事原可以简单落幕,坏就坏在雍天牧「坏掉了」。
南雍国主原想给阴沉孤僻、难以捉摸的三皇儿一点警告,便於掌控,未料此举完全是捅了马蜂窝,那道要命的逆鳞一旦被触动,想再抚顺凶兽的毛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一边,安志媛看着朝她走来的雍天牧,一团血气在胸房中滚动。
虽说她不识武,却也看得懂他走的是「开天辟地、唯我独尊、遇魔杀魔、遇神灭神」的路线,然猛虎难敌猴群,若非黑衣杀手们群起攻之,甚至以熟练的阵法对战,他早就来到她面前。
没事的,她能等,等他来带走她,黑衣杀手们再强也没能强过他,阵形正节节败退中,早败晚败都要败,她乖乖等他就好。
还好雍衍庆没有太蠢,到底是一国之主,慌乱後很快稳下,立时辨清局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