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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害人的话虽是没说完,分量也够了。
    而无牙听到这一句猛地站了起来,眼看着聂泷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心里七上八下,既震惊于宿枝下了这么狠的手,也害怕聂泷嘴里说的话是实话。
    老实说,无牙心中确实有些纠结。
    他虽是知道宿枝在外的名声,但也知道聂泷的特殊性。
    他知道聂泷是看管饲梦的人,这时候宿枝杀了聂泷,放出了饲梦,很难让人不想歪。但他与宿枝见过几面,也不觉得宿枝是这样的人,面上多少有些犹豫。
    而听到聂泷的话,清潭皱起了眉,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看着像是心里藏着事,竟有些坐立不安了。
    无牙看出来,便问:“清潭,你有话就说!”
    清潭迟疑了一下,一脸纠结地说:“我认识齐南的单灵,单灵是罡目的弟子,早前与我说过一卦,说……氾河一支会祸乱天下,宿枝会放出饲梦……我早前也很担心,可我看越河尊出手了,便没再多想。”
    所以他一直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直到聂泷来了,宿枝杀了聂泷,又放了饲梦,他这才怕了。
    他认为是预言成真了。
    无牙一听顿时觉得这事不得了。
    如果说聂泷的话让他怀疑了四成,清潭的话就是把剩下的六成填满了。毕竟氾河确实祸世了,而且那收下了宿枝的越河尊,近年一直没有外出,远山怪异的没有任何动静。
    没准、没准宿枝早就仗着自己是皇族的身份,接触了饲梦,把远山害了!
    没准宿枝打氾河只是障眼法。
    再想想,宿枝与那业怀交好,业怀在宿枝遇难时救过宿枝,而业怀是什么人,那臭名昭著的人物怎么可能欣赏非他族人的善人!
    妖魔又怎么会和人族结交!
    没准……宿枝本来就是恶的,这才会与业怀结交!他们都被宿枝骗了!
    坏事了!
    无牙猜到有这种可能性,连忙叫清潭:“你去召集人马,是与不是,我们去上京看看就知道了。”
    “好。”
    等清潭走了。
    无牙又来到了祠堂,对着中间放着的罐子迟疑许久,最后上了一炷香,拿了下来。
    还有半个时辰阵就要成了。
    皇宫地下关着饲梦,地牢之中没有摆件,只有初代氾河兄弟的尸体。
    那尸体因为有饲梦在,没有腐烂变形,却也十分恐怖。
    而把饲梦关进身体之后,宿枝捏着手腕,来到了阵眼坐下,等着五星连阵,阵成覆灭。
    他以后就不能看到太阳初升的画面了……
    他的手腕上绑着蓝蝶的发丝,上面挂着阿鱼的倒鳞,两样不详的东西压在身上,会永永远远地诅咒着他。
    他对自己很敢下手,诅咒自己埋入地下之后就忘了地上的事情,忘了什么是饲梦,忘了地上会有的阳光、花、酒、人……这样即便在地下的生活苦涩,落雷痛苦,也不至于因为思念地上而心神不宁,被饲梦钻了空子。
    而他为了不出意外,要把自己的心神放空,把自己的过去舍弃,心里只想着为了这件事太多人死了,他若不成功,就连母亲的脸都不敢梦到了。所以即便对自己狠毒了些,他也是不后悔的。
    他想,饲梦带来的祸世就结束在他这一代好了。
    等到今日过后,无辜之人依旧可以看到晨起红日。有志者举旗高奔,可打造另一个世界。百姓不用弯腰苟活,也不必再经受战火的苦楚。最好,再有一个废除一切不合理之礼之人出现。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不是很舒服。而在快要入阵之前,过往的那些事飘到了眼前,那一瞬间爱恨的画面都淡了,只剩下宁欢和业怀,以及远山。
    可他回不去远山了。
    与白牛不一样,他甚至不能有埋在远山的尸体。
    远山的众位弟子中,属他最没本事了。
    其实他已经开始想阿鱼他们了,有时累极,有时想到已经离去的双亲,他就会很疲倦很无力,很想要告诉越河尊他们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可远山不曾开过山,他的心酸是自找的,只能自己咽下,也不想别人帮他咽下。
    而他也不可能去宁水了。
    纵然知道不应该,可他还是在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阵成时,拿起了被红线封住的贝壳。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贝是什么意思了。
    业怀心思不深,想什么很好猜。
    只是他现在活得太难了,业怀通不通过这贝看他都没什么意思了。
    其实宁欢去宁水那次,他确实想给业怀写一封信,可是提笔又不知道些什么。
    说自己过得还不错,谎话说不出来;说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难过得又写不下去,就把行军途中看到的花夹在纸中送了过去。
    这,算是他在路上看到的最美好的一幕。
    而花草不知人愁,依旧绚丽地开着。
    只是有些太小了,若不好好抓着,就要顺着指缝落下了。
    而后他寻了些纸,把身边发生了什么,每日在想什么也写了下来,只是在决定跟陈已安走的时候,他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永世与饲梦死耗,再与对方说这些就是残忍的话了。而业怀的一生太长了,如果余生只抱着有关他的事活着就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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