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完全是当邺蛟不存在。
邺蛟偏要与他耗下去,就躺在阵法对面的那棵树上,等他出手。
邺蛟困了宿枝两日,在晌午过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邺蛟的眼睛向左侧移动,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树上,不多时,宿枝和奎同时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没过多久,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孩子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凶恶的人。
附近山中有山匪,此地时常发生山贼打劫路人的事,今日伙恶人又盯上了前方只顾逃命的父子,七八个人从林子里跑了出去,追着那父子不放。
奎看到这一幕,长大了嘴巴,用力地拍着宿枝的肩膀。
一直懒得与邺蛟对话的宿枝侧过脸,像是不感兴趣地对着河面沉思片刻,然后又对邺蛟说:“你这阵我确实破不开,你把我放了吧。”
邺蛟等了他两日,早就不耐烦了,因为不顺心,也不说好话。
“你让我放我就放,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逃命的父子,只是他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心里对生死善恶并没有明确的概念。所以他不会觉得这父子俩可怜,山匪可恶,也没有想要去救对方的心思。
宿枝回过头望着邺蛟的眼眸,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说:“你来找我麻烦却又不杀我,你是为了什么?”
“闲着没事。”邺蛟姿势慵懒,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宿枝说:“那我做一些让你感兴趣的事如何?”
“好啊。”邺蛟坐直了身体,对着宿枝说,“其实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出来对吧?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出来。”
他装作大方:“其实这个阵很好解,解阵的钥匙就是我的名字。”
宿枝立刻懂了这是他的报复,可宿枝还能厚着脸皮问:“你叫什么名字?”
邺蛟偏要回报他之前的做法,就学着他之前的嚣张样子,说:“不想说。”邺蛟眼带笑意,“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时候我也未必想说。”
他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宿枝看向他难掩得意的脸,忽然觉得他与人置气的样子有几分讨喜。
而那父子俩这时摔了一个跟头,腿抖得厉害,显然是跑不掉了。
奎看着越发紧张,宿枝也不笑了。
宿枝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邺蛟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很舒坦。
邺蛟喜欢看到别人在他面前束手无策的可怜样,宿枝越是这样,他越想戏弄宿枝。
他说:“不想怎么样,就想你看着他们死。”
话音落下,那父子看到这边有人,眼睛一亮。
他们□□凡胎看不到光壁,不知道宿枝和奎被困在阵中,便以为对面这三人是外出游玩的人,就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向这边跑来。
因为邺蛟离他们比较近,他就抱着孩子往树上送,看着邺蛟喊着救命。
可邺蛟根本就没有救他们的心思。他眼角上吊,就像是一只傲气的猫,带着愉快的表情看着山匪拿刀指着他们说不要多管闲事,之后一刀砍向那父子两人。
那父子两人大叫一声,死在了树下,血飞溅到了树上,衬得树上俊俏的男子越发邪气。
而邺蛟对上宿枝那双难掩怒气的眼睛,薄凉地说:“为何这般看着我?你可知在你不在的地方,每日会发生多少祸事?难道你每件事都能阻止?难不成世上每发生一件坏事,你都要发怒一次?傻子,人都会死,你大可将他们的死放在你无力相助上,何必这么在意。”
他纯粹是靠这个手段折磨宿枝的良心,本质也是来自妖魔对生命的傲慢。
可不似他想的那般痛断肝肠,本该生气的宿枝在此后突然笑了一下。
盯着他的笑,邺蛟觉得有些不对,便坐了起来。就在这时,树下倒着的死人和围着树下的山匪都变成了几个光点。
邺蛟皱起眉,这才发现这几个山匪站的位置,正好是一条七星锁月线,也称七星锁月阵。
而阵眼就在他坐着的这棵树下。
这个阵邺蛟很熟悉。
七星锁月阵是越河尊困妖杀妖时用的,邺蛟知道厉害,不敢轻敌,就瞪着宿枝一眼。
这时宿枝笑了,他抬起手,向邺蛟展示了一下手中编出来的草绳,紧接着那树下死了的父子,与宿枝手中的草绳位置对调。一瞬间,一道红光飞向邺蛟的肚子,没入了邺蛟的腹中,草绳缠住了邺蛟的脖子。
这番变故发生的速度很快。动作一气呵成,很难给人打断的时间。
“你!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邺蛟怒火冲天,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怒瞪,刚想去拉绳子,又发现肚子痛了一下。
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他错愕地看向宿枝。那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显得有几分可笑。
奎和宿枝则在这时肩并肩地靠在一起,当着他的面击了一个掌,像是在气他。
气过之后,不懂装懂的奎小心地靠在宿枝的身边,对他说:“你不是说越河老儿什么都没教过你吗?”
宿枝理直气壮道:“师父确实没教过,不过……”
是夜。
阿鱼望着小师弟恬静的睡脸,想到白日师父的话,心里十分担忧。在他眼中,他的小师弟是一个性子温柔、心思单纯、手无缚鸡之力的纯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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