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邺蛟继续跟着宿枝。在来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邺蛟变成了一个看似被欺辱了的女子,并来到了宿枝的前方,在宿枝快走到这个地方时,起身跳入河中。
他本想假装轻生,不承想这个地方有个心善的船家,他这边刚沾上水,就听到扑通一声,有谁游了过来,将他捞起放在了船上。
紧接着就是宿枝的一句:“那有船,我们坐船回远山吧。”
说罢宿枝向船家招了招手,船家靠了岸,把宿枝和奎接到了船上,奎这才看到船上还躺着一个人。
这人一头黑色的卷发凌乱地披散着,弯眉浅眸,长睫上翘,有着一双不管看谁都是含情带笑的多情眼眸,生了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孔。
“她”裹着一身温婉的曲裾,内搭枣红,外披白色素纱,是一位除了胸平外,没有别的毛病的“女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性格温柔和气的女子,此刻却衣衫不整,红着眼睛地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们。
她的身上还有一些暧昧的痕迹,那些痕迹已经将她身上发生的故事,写在了她的脸上。
奎一到船上就怪叫了两声,显然是被她这幅样子惊到了,但因并不是人族,对这种事又过于开放,奎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瞪大了眼睛蹲在邺蛟的对面看着邺蛟。
宿枝没有管奎,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邺蛟的对面,盯着对方眼尾的一抹红,明明知道对方身上的痕迹是什么意思,就是没有开口的打算。
邺蛟顿了顿,想着宿枝在外的名声,又看了看他如今的动作,有点弄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宿枝在外的好名声都是假的?
难不成宿枝已经看穿了他的算计?
而他计谋失败了两次,又被这两人当猴一样的看着,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恼火的情绪,但他很快压住了火,起了较真的心思,偏要弄懂这个宿枝是什么意思。
船家见邺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半侧着身子避着宿枝的目光,担心他会想不开,为此柔声劝了几句,并提了几次他家有人在衙门任职,还说正好顺路,可以带若清一段路。
船家倒是好心,只是邺蛟心里没有什么感激的情绪,只觉得船家喋喋不休很是让人心烦。
而在邺蛟想要张嘴说出自己编出的故事,用来看宿枝的反应时,对面那长手长脚的男人忽然动了。
他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大大咧咧地碰着邺蛟,食指按住邺蛟锁骨上红痕,然后手指往下,有意看看邺蛟身上是不是也是如此。
贴过来的手指温热,让毫无准备的邺蛟愣了一下。
作为珠藤与蛇女的孩子,薄辉的孙子,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冒犯。而他霸道惯了,从来不允许周边出现让他不愉快的事情,当下也不顾什么会不会暴露,顾不得自己还要扮可怜,只顾着生气,并一把打开宿枝的手。
然而没等他怒斥一句,他又听到宿枝说:“你身上湿漉漉的,你是投河自尽了?”
“与你何干?”因为讨厌宿枝摸了自己,邺蛟说话很不客气。从方才的苦命女子,瞬间转换成了泼辣妇人。
瞧那样子,如果宿枝再敢冒犯,他就敢抬手杀了宿枝。
宿枝丝毫不怕,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向船家,问:“他救了你是不是?”
邺蛟冷笑一声:“你没长眼睛?”
宿枝点了点头,在他如此说后抬手拍了一下船身,将船家震下河去。等着船家落水,他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衣袖挽起,大大方方地当着邺蛟的面把船家捞了上来。
奎傻眼了。
邺蛟也忘了要骂他什么。
两人都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等把吓傻了的船家拉起来后,宿枝掐着船家的肩膀,对着邺蛟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他救了你是不是?”
邺蛟此刻忽然不怎么想回答了。而他任性惯了,不想看别人的脸色……就不看别人的脸。
宿枝可不管他在想什么,仰起脸,危险地眯起了那双美目,阴恻恻地说:“所以你必须报答他。”
看宿枝那副样子,如果邺蛟说不报答,宿枝都能拔刀架在邺蛟的脖子上,逼着邺蛟去报答船家。
奎见气氛不对,不忍只看着宿枝逼迫邺蛟和船家,无措地抬起了手,想拦又不敢拦。
这时,宿枝又一把掐住了船家的脸,对着那已经吓傻的可怜人说:“你救了他,我救了你,我们两折中一番,他报答你,你报答我,你把他让给我,让他帮你报答我,你就不用报答我了,他也借着我报答你了。”
奎:???
这是什么强盗算法???
妖魔的良心再次被无耻之人激了出来。
奎试图发出正义的声音:“不是!你等一下!你这样做不合适吧?明明是你将人推下去的……”
宿枝回过头,不善道:“他自己没站稳,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说罢,他看向那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人,撩起对方脸侧湿淋淋的长发,掐着对方的肩膀,将这人拎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直接飞出了船中,留下奎对着空中大喊了几声混蛋。
自从出生以来,邺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怠慢。
虽然知道他身份的凡人很少,但薄辉那一代人中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而在那个血统决定一切的混乱时期,即便母亲改嫁珠藤,即便他不姓父姓,他也是薄辉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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