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可我不像大人,我胆小,就总想藏着,不杀光周围的人,就放不下身段去说笑。”
宁英听他把扭曲的性格说得这般委屈隐忍,一时语塞。片刻后,宁英摇头道:“别堵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进了天泽司,天泽司官员不得与外臣来往,你这县主生的狗蛋自然也在其中。”
李悬念没问宁英她怎么会认识自己。与闭门不出的长公主不同,他经常在中都外的城池游玩,中都的人若是想要弄来他的画像十分简单。
只是常年躲着中都人的他瞧见这人并不像其他人,带有不同目的地接近自己,一时觉得有趣,便跟了对方几天,不管对方如何嘲讽驱赶,一直缠着对方,直至成为好友。
起初,李悬念不是没有怀疑宁英是长公主派来的眼线,可见女人表现得不像,他又十分喜欢对方,于是放下了一半的戒心。而他也想利用宁英在长公主身边埋下一个隐患,出于这点考虑,一直维持着两人的关系。即便宁英不愿意主动与他来往,他也时常送信给对方。
他们的关系与他与澶容不同。
他对澶容是喜爱,对宁英是交了几分真心。
而骗子的真心不易得到,像他这种伪君子能与宁英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确实是不易。
毋庸置疑,他们的的确确是好友。
却是不能对外提起的好友。
长公主还在,宁英总是不敢与他来往,即便知道他这次险些真死了,也只敢在长公主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过来看他。
李悬念其实不在意宁英会不会来看自己,也不在意对方带不带东西过来。他在意的是宁英来了,可宁英却说以后不能来往了。
宁英许是又要往上升调了。
她是个极有本事的人,但她爬得越高,与长公主的关系就越发复杂。
如果被长公主知道她与千河的人秘密来往多年……确实危险。
李悬念理解她。
因为警惕,他本来每次都会不用宁英给的东西,这次却没有心思丢掉对方带来的花。
难不难受说不清楚。
之前与宁英相处到底是交了真心,还是心里算计都说不清了。
他只坐在摇椅上盯着那朵花,没像以往一样喜爱又防备,等李掌门说完了他要说的事,他这一直乖乖听话的儿子才说:“父亲。”
“嗯?”
“要长公主死很难?”
李掌门愣了一下,虽不明白却还是回了一句:“要杀长公主不是难事,难的是国师与你父实力不相上下,你根本无法打赢他,难的是中都选用的天泽司官员都是实力不俗的修士,毕竟四大宗门,帝业皇权,你永远不能小看有着龙兴之气的皇家,也不能漏算了这世上有多少凡人。为了一些小事闹得两败俱伤,实在是不值。”
这些道理李悬念也懂,不能牵连千河也是他心里的底线,只是……正好他有仇要报,便说:“若是……澶容动的手呢?”
李掌门愣了一下。
李悬念说:“澶容实力在你之上,去杀长公主不是难事。如果是澶容动的手,中都就算想要报仇,也算不到我们的头上。”
李掌门听到这里,头顶青筋暴起,刚要训斥,又听门外有人小声说:“掌门,澶容山主过来了。”
…………
澶容是跟若清一起来的。
与要说正事的澶容和李掌门不同,若清一到这里,就拿出了从长公主那里要来的灵宝,说是要探望李悬念。
李掌门自然不会拒绝,就放他去见了那李悬念。只是不知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还是不放心若清这个外人,李掌门派了几位侍从跟着若清。
瞧见若清来了,李悬念勾起了嘴角,发现他穿戴不如往日朴素,身上又多了一股子熏香,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竟成了中都的贵人。”
若清坐在他对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他身旁的矮桌上,盯着他带着几分病气的面容,知道他身体并不太好,便心平气顺道:“身子好些了吗?”
李悬念道:“还好,就是乏累。”
若清弯起带笑的眼睛,“也是,李岛主楚楚不凡,出生时就带着吉兆,修行路上即便偶有磨难,于你而言也只是些路边的石子废砖,不像我,从小身子就不好,活得太累难免心有郁气,身边自然也没有几个愿意陪着我的人,有时瞧见李岛主身边这么热闹,怪羡慕李岛主的。”
若清说到这里,忽地弯下腰凑到了李悬念的面前,低垂着眼帘,瞧着十分温柔乖巧,嘴里的话却十分阴毒,绵里藏针。
“也懂了李岛主为什么偏要我与傅燕沉离心,毕竟看自己厌恶的人好过,可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想,什么事能让这个人疼,自然会想要去做这件事,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出错?”
李悬念听他提起傅燕沉,了解是澶容告诉了他真相,脸上的笑少了几分,抬手一挥,让房里的其他人都撤出去。
而他一边打量这笑里藏刀的若清,一边想着宁英。
他之前想要与宁英说澶容能进别人神海,只是宁英一直守着长公主,他找不到机会,派人在街上“偶遇”也不搭不上话,信又送不进被天泽司官员和青龙卫层层把守的宅子。
加之中都的国师也在,他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心里推算澶容不会把这件事和盘托出,以免自己杀人动手的事暴露,只会侧着去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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