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看去,正门之上悬挂着一个铜镜,一道很长的黄符折叠围绕在铜镜之上。望着黄符上面的灰尘,可以看出铜镜放在这里很多年了。而门前放镜子用得好是驱邪,用不好是招邪。
能在正对路口的地方摆放铜镜,看来帮着林府镇宅的那位先生本事很不一般,路子也与一般修士不同。只是他没能挡住今日发生的事,这铜镜算是白放了。
第40章 端倪
城西有不少富户,可富到林家这地步的实属少见。林宅的规格之大,与若清之前见过的刺史府差不了多少。
而怀城城西富户多,昨日来这里的时候,若清是看到了这里的富贵人家不少,可昨日的他有没有看到林宅,他一时真想不起来。
打量着简单粗糙的鸱吻,澶容回忆一下这几日自己看到的街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傅燕沉一看到门前的四面石像就露出了讥讽的笑,不过笑了没多久,再看门上的镜子,他脸上的嘲讽一收,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若清想知道傅燕沉在看什么,正要开口,却听澶容说:“进去看看。”
傅燕沉收回目光,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老夫人,什么也没说。
林府房门紧关,老夫人上前拍了拍门,喊着门后的人:“开门,快开门!”
过了片刻,下人福伯打开大门,瞧见老夫人去而复返,十分不解地说:“夫人怎么回来了?”
林老夫人没有给他解释,只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若清等人,之后问福伯:“我离开之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福伯面无血色,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显然是被折腾坏了,他摇着头说:“今儿倒是安生了。”
“老爷呢?”
福伯说:“刚歇下没多久,已经差人去叫了。”
话说到这里,几人来到抄手游廊,越过几根黑柱子,遇上了一个把身子半藏在柱子后的孩子。
那孩子大概有六七岁,穿着一身红色的袄子,头大脸小,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微微往外突出,五官明明生得十分可爱,可眼睛和脸型合在一起却很奇怪,给人一种怪异阴森的感觉。
盯着那孩子的眼睛,若清心中一紧,脚步慢了一拍。
澶容的步子也因此停了下来。
发现他们异常的反应,前方带路的老夫人回过头,瞧见游廊中站着的孩子,愣了一下,大惊失色地喊着:“琛儿怎么在这里!”
傅燕沉指着那孩子,问:“这就是那个踹了罐子的孩子?”
“是。”老夫人捂着胸口,一边让身边的侍女把琛儿带过来给澶容他们看看,一边避开了这个孩子。
而那个踹了罐子的琛儿则躲在老夫人身后,不肯去澶容身边,只直直地盯着若清。
很快,林老太爷来了,身影出现在游廊的另一侧,瞧着与老夫人一样,都是腿脚不怎么好的老人家。
发现林老太爷,澶容和傅燕沉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又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若清不似他们能看到很多,只能模糊地感受到一丝不舒服的寒意。
傅燕沉见若清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啧了啧嘴,直接用食指的指甲在大拇指的指腹上划出一道口子,把自己的血抹在了若清的眼皮上。
眼皮上多出两道鲜红的血痕。
血色为若清素雅的脸加了几分妖冶。
得了傅燕沉的帮助,若清越过他再看林老爷,竟被对面那老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慢步走来的老人身上缠着无数条红线,那些红线如同凝固的血,贴在他的脸上、衣服上、拖拽着他,绊住了他的脚步。
身后这么多“累赘”跟着,这林老爷走得快就怪了。
——这事不能管。
若清紧皱着眉,心说这人身上缠了这么多的“业障”,想来没少作孽,今日所遇之事,多半是林老爷的报应。
如果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真是苦主讨债,一还一报都属天道,即便是修士也不得强行插手。
如果因果报应的事被多管闲事的人出手打乱,恶果只会反噬到管事人的身上。因此若清拉住了澶容的衣袖,想要制止澶容去管这件闲事。
而他正要说话,却见那林老爷走到面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善的脸。
这时,若清手上的红线终于不再疯转,而是对准了林老爷,倏地停了下来。
此刻一阵阴风吹来,与林老爷那双浑浊的眼睛对上,若清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不知是不是幻听,“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像是石子落在了地上。
一种陌生的寒意在此刻贴上了若清的后背,瞬时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就像是一张张泛黄的画纸,铺天盖地地向若清压来。
可这些画面转动得太快,若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抓到,只觉得令人疯狂的窒息感在这一刻缠上了他。
他有些喘不过气,身子不住地颤抖。
老实说,早前即便澶容说了什么前世孽缘,若清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对于这些事,他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前世种种离他很远,与他无关,即便事后澶容多次提起,他也没有所谓的真实感。
面对手上的红线,他表现得只像是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在赶路的途中,他略过道路两旁的景象,并不知这些路边的街景有什么过深的意义,更没有自己也在景色里的认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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