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竹林很密,进去竹林以后,风就小了,有些闷热,不过偶尔有雨滴从竹叶上滑下,落在赵夏卿身上,清清爽爽的。
她穿了一双小白鞋,一开始还注意着,不过常常有人来竹林里砍伐,竹子东倒西歪,山路也没有什么固定途径,走到后面一鞋跟的泥,厚厚的粘在鞋底上,反正已经是这个样,赵夏卿也不再拘着,彻底放开,弯着腰往上爬。
正当她气喘吁吁,两颊粉红,鬓角的头发湿漉漉恨不得往下滴水的时候,李明申才叫停,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这棵竹子,又摸了摸那了竹子,指挥刘海涛开挖。
刘海涛挖了几铲子,没想到也是个寻常不怎么出苦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老板,我都跟着来你家了,吃笋还得自己挖啊?要是挖人参的话,我还有点劲儿。”
李明申扫他一眼,“挖人参,你得去长白山,要不然,我送你过去?”
说罢朝赵夏卿递过去手,把她引导一边的石头上坐下修整。
就听刘海涛惊讶,“感情你们这儿没人参啊?”
男人站起来身,又看了看他,要笑不笑的说:“那你挖挖看,兴许有呢。”
刘海涛没听出来李明申是在调侃,比方才耐力了不少,“那我多挖点,说不定弄个大的,还能卖不少钱。”
赵夏卿扑哧笑了,刘海涛放下锄头,问她笑什么。
赵夏卿这才给他科普知识,“人参喜阴凉,东北三省才有。”
刘海涛耷拉下脸,只能认命挖笋。
要说起来,吃笋还真不划算,那么大一个,都是摆设,剥来剥去,没几口能吃的。
刘海涛与李明申这边轮流挖笋,赵夏卿提着兜子在后面负责捡,捡到最后,也没了什么优雅不优雅,仪态不仪态的,提着沉甸甸的竹笋,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累得口干舌燥,有气无力,一抬头,就瞧见李明申要笑不笑地看她。
赵夏卿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一时忘了双手都是污泥,下一秒,就听到他低沉的笑声。
刚要转过去脸,就被他喊了一声:“别动。”
李明申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庞又转了过来,两个人近在咫尺,她头发湿透,都打了绺。
眨了眨眼皮子,刚要往后撤退,李明申干净干燥的掌心就凑了过来,帮她一下一下的擦拭脸上的泥巴。
连床单都滚烂好几条的夫妻,按理说早就脸皮厚了,不应该觉得拘束,可赵夏卿也不知怎的,突然就红了脸。
脸本来就红,这会儿更红了。
不仅红了,还热,从耳根子往上,顺着脖颈爬了一个遍。
男人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泥,赵夏卿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儿。
也不知是她想多了,还是两个人之间确有变化,总觉得李明申和前段时间有所不同,今天的李明轩和昨天的李明申,又有所不同。
李明申给她擦干净,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看什么呢?”
“哦,”赵夏卿的视线就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转开,不自然的眨了两下眼睛,“你,你脸上也有泥。”
她随便扯了个谎。
谁知这厮特别无耻地递过来脸,“哪呢,你帮我擦。”
赵夏卿往后撤,撤到一定距离,弯腰爬起来就走。
“自己擦。”
李明申好笑,“我都帮你擦了。”
谁知这人挑了挑眉梢,翻脸不认人。
“我没让你帮啊。”
她紧走两步跟上埋头挖笋的刘海涛,把一兜子竹笋丢给了李明申。
等李明申跟过去的时候,赵夏卿已经接了刘海涛手里的铲子,也要挖一个试试。
赵夏卿到底是女孩子,手指嫩的就跟刚出壳的鸡蛋似的,一点儿茧子也没有,所以这一试不当紧,虽然咬着牙把笋挖出来了,不过手就遭殃了。
回去的路上,她就觉得双手火辣辣的不舒服,到了傍晚,七八个小水泡就起来了。
一个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就跟白色的小珍珠似的。
不知道的,手磨成这个样,还以为这兜子笋都是她挖的。
这下别说拿电脑敲字,就连晚上吃饭拿筷子都有些别扭……
晚上,两个人回卧室。
李明申拿了冰块和毛巾。
赵夏卿端坐在床上,李明申坐在床边,嘴里叼着烟,拧着眉头小心翼翼给她冷敷。
敷衍以后又上了一层药。
她抬起来眼皮子不自在地看着李明申如此伺候她,这还是结婚以来头一次有这等待遇。
上完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李明申说:“这手太嫩了,以后得多让你做点苦力活,提高生存技能。”
赵夏卿轻飘飘白了他一眼。
准备把我丢深山老林吗?还要提高生存技能?
不过白天没白忙活,挖的笋全部做了吃了,也不知自己动手有成就感,还是出了力气格外的饿,倒是挺好吃的,她还吃了不少。
接下来几天,李明申带着刘海涛去忙工作,赵夏卿白天无事就上山挖笋。
自然不是她自己去。
有时候跟着他大伯家的大堂哥大堂嫂一起去,有时候跟着他三叔家的小堂弟小堂妹一起去。
每天上午,都有人隔着大门喊一句——“夏卿,去挖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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