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他要去……找东西。
江达友开车来到江淮的家,按开数字锁,东翻西找起来。
江淮和安格斯不是死对头吗?那他平时一定有搜集一些能扳倒安格斯的资料吧,即使没有,他也需要更多资料让他安心。
但他只找到了许多安格斯公司生产的香水成品,江淮为什么要在家放这么多对手的香水?!
“弟弟,你在找什么呢?”一道熟悉到令江达友忍不住战栗起来的声音突然响起,江达友到处搜找的手蓦然僵住,他甚至不敢回头看。
江淮没想到会在他家里遇到江达友,而且他这个弟弟明显目的不纯,把他家翻得乱七八糟。
“……哥。”江达友回头,看他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哥,嘴角甚至还扯出一分堪称乖巧的笑容。
江淮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不置可否心里很爽,于是他也没打算戳破江达友内心的脑补,幽幽道:“我死得好惨啊,头七也没人给我上柱香,弟弟,你现在应该很有钱吧,给我买几亿的纸钱也不行吗?”
江达友脑袋何其聪明,快速一转就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斗,瞬间,乖巧小绵羊变成了阴险毒辣的狮子,江达友冷笑道:“别装了,你那个朋友说你没死。”
江淮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江达友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疼,但面色不变:“你很失望吧。”
“是啊,我等不及要告诉父母你的死讯呢,没想到你的命还挺大。”发现江淮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江达友反倒不怕了,他身上的气息如同一条毒蛇般冷彻骨髓。
“你不怕爸爸妈妈他们伤心吗?”江淮忍不住问。
“你觉得他们会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东西伤心多久呢?”江达友四下寻找尖锐的东西,见江淮面上似乎有几分难过,便毫不留情地往他心口上插刀,“实话说吧,你小时候被我关在屋子里三天,那几天爸妈都没有问过你。”
江淮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大脑突然发蒙,耳边“吱吱吱”的声音重新鲜活地在他耳边响起。
“我被关在地下室那次,”江淮不可置信地问他,“是你做的?”
然后他听到江达友毫不在乎地,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对啊,就是我,你不会才知道吧?”
他说着,用眼睛瞥江淮:“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淮现在……浑身被愤怒所控制,他想冲江达友大吼,想打他。
那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手无寸铁的孩子!
你凭什么……把他一个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你知不知道,地下室有好多好多的老鼠?
老鼠都藏在角落里,小孩一个人呆着,很害怕,小孩嚎啕大哭,却被灰尘狠狠呛住。小孩又渴又害怕,他不敢闭眼……这时,成群结队的老鼠出现在他面前,从他身上爬过,小孩吓得脸色煞白,却一动都不敢动。他闭上眼,想要逃避这一切,耳边是永远不停歇的吱吱声,小孩蜷缩成一团,却无意间按下了他随身携带的录音机的按钮,钢琴曲的声音传来,吓跑了老鼠,小孩眼含泪水,把录音机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里面是温暖的天堂。
老鼠与小孩互相对看,谁也不肯先放松警惕,三天啊,三天,小孩滴水未入,滴米未进,被进来拿东西的大人发现,抱他出去时,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江淮一直以为这件事是他乱跑造成,却不想真相是由江达友经手,刻意布置把他锁在里面的!
他是被收养的孩子,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面对他的父母以及江达友,无论江达友怎样对他,他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但当他遇到了安格斯,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行走多日的人突然发现了一堆温暖至极的篝火,怎还会愿意去留恋那灼热却烫人的火钳?
得知了这个真相的江淮,彻底对江达友失去了信心,而对方也根本没有和他好好相处的意思。
“这里是我家,请你滚出去。”江淮松了口气,生平第一回 和江达友放狠话。
江达友习惯了对他唯唯诺诺的哥哥,蓦然一听到这种粗俗字眼,几乎不可置信,“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他眼中流露出阴险狠辣的恶意,假意离开,却在经过江淮时突然出手,手里赫然高高扬起一把匕首,目的正是江淮!
江淮早已料到,一回生二回熟,江达友已经不止一次趁他毫无戒心的时候对他下手,第一回 他已经濒临死亡,但安格斯救了他,他不可能再让江达友胡作非为!
当江达友冲他扑过来时,江淮眼中的世界突然变得很慢,江达友的动作如同电影里面的慢动作在他眼前一格格闪过,江淮即刻抓住他的手腕,踢向他的膝盖促使他跪下,江达友还没有反应过来,腹部遭遇重击,他忍不住狠狠咳嗽起来,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在他不停喘息的时候,听到江淮在他耳边说:“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弟弟,我也不会再对你放水。”
江淮把江达友丢出去,换了数字锁的密码,站在乱七八糟的家里,突然迷茫起来。
他的家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下午的时候,他喜欢站在窗前感受明亮的阳光,仿佛那样能够驱除他心里的寒冷。而这次,江淮只是刚接触到阳光,一阵剧烈的灼烧感让他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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