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寻常,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孟璇就在一旁干站着,额上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她生怕惹怒船长,正绞尽脑汁想下面的话题,接下来船长的话就让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船长看着孟璇,问她:“你来这儿,是不是想知道杜银和那条人鱼去哪儿了?”
孟璇冷不丁被猜中了心事,脸白了几分,但她一瞬间也没想出个什么谎话,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船长站了起来,对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跟我走吧。”
他话音刚落,其余的守门人都出去了,把这间屋子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孟璇完全猜不透船长的想法,心下忐忑,脚步有些沉重。
船长却并不在意,直接掀开房间里的那张床,拉出一块铁皮,往下看是长长的阶梯,和一处隐蔽到只有船长和部分守门人才知道的密室。
船长回头看她一眼:“走吧。”
“哦哦,好,好。”
越往下越黑,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都异常清晰,每下一级阶梯都让孟璇觉得更冷了些,她非常紧张,心中有万千猜测。
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惹怒船长,担心船长会杀了自己,也担心杜银会反过来加害自己……
但船长似乎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原谅她了,这一路上,让孟璇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
拉开最后一道铁门,整间密室的样貌就完全露了出来。
下层的密室里没有灯,但点的有一些动物油脂做成的蜡烛,整个空间还是相当明亮。那些蜡烛围成个圈,都围着一个巨大透明的玻璃罐子,把罐子里的水染得几乎透着红色。
杜银被捆住了手脚、封住了嘴巴,就被扔在了罐子的旁边。看见船长带着孟璇来,她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里‘唔唔唔’含糊不清的声音。
下一刻,孟璇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杜银靠着的那个透明罐子里装着的居然是沈汀!
沈汀浑身都插着管子,连接到外面的器皿里,但也没完全失去意识,只是眯起了眼睛,看上去有些昏沉。他像是被折磨过了,手脚都有伤,有的甚至还在往外渗血,看上去非常凄惨。
船长说:“还有一只跑了,现在守门人他们只抓到了这一只。”
孟璇仔细地思考着,沈茂鸿和秋墨石在六点的时候就随着部分的守门人消失在了深海,只有温水笙估计是想了办法选择了留下。
所以船长说的跑了的那只应该就是温水笙。
船长他们为什么要抓人鱼?尤其是在沈汀已经完全……投靠了船长他们的基础下。
孟璇怎么都没能想明白。
船长又问孟璇:“你有什么话想对她和他说吗?”
“没有。”
孟璇怕自己多问多错,而且沈汀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至于杜银……肯定一张口就要想办法把自己也拖下水。
所以还不如不问。
听到这儿的杜银,拼命地动了起来,非常不甘心,从嘴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昏昏沉沉的沈汀也大幅度地动了下,似乎是急于抓住这点机会从罐子里出来,但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那只抬起来的手很快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船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但她和他好像都有话想对你讲。”
孟璇只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但我没什么想和他们说的。”
船长拉下一道铁杆,罐子里的水位就逐渐下降,沈汀整个人跌落在罐底趴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对孟璇说:“别紧张,这不是件大事,你想和他们聊就聊吧,我不会听。但你也不能在这儿呆太久的时间,你自己算好时间,我大概很快就能接你回去。”
孟璇几乎是受宠若惊,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大,居然还能让自己在这个很重要的地方单独待一会儿,只能连连对船长道谢说:“那就谢谢……麻烦你了。”
船长看着她,异常平静地说:“没事,既然我决定告诉你了,那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说完,船长就真的讲到做到,把这个密室暂时留给了她,自己上楼去了,脚步声远去到一点都听不见了。
船长一走,孟璇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沉默地看着前方情绪异常激动的杜银,还是怎么都没想到,就不久前,杜银和沈汀还能高高在上地决定白翰的生死,转眼间,自己也就变成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孟璇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撕开了杜银嘴上的封条,露出了杜银已经肿得非常厉害了的嘴唇,然后就迅速撤远了些。
杜银眼眶带泪,惊惶地说:“救命,快救命……那些守门人,他们居然要杀我们!”
她倒是真的忘记了,之前白翰跳下去的时候她那副得意洋洋、看不起所有人的恶毒模样。
孟璇看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直想冷笑:“这显然是好事。”
和欧严他们呆了一段时间,她张口闭口怼人的话都带了点欧严那种贱嗖嗖的味,冷不丁给杜银能噎得直翻白眼。
杜银现在是可怜起来了,听到孟璇这么冷漠的话,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这话,孟璇皱起眉头,突然就有点犯恶心:“你对白翰可不是这个态度。你能对他那个样子,我为什么不能对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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