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小馄饨在铁锅里翻滚,白色的蒸汽飘啊飘,凌洲的脸都变得热热的。
他端着小馄饨,呼呼吹了两口气。在尝到熟悉的味道后,凌洲才有种回家了的真实感。
手里热腾腾的馄饨,空气里漂浮着的着的各种食物的香味。因为插队吵起来的大爷大妈,还有在地上打滚闹着要吃冰激凌的倒霉孩子。
回家了回家了...凌洲吸吸鼻子,几乎喜极而泣。终于,他身边的人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是活生生的,会喘气的活人。
就连那个哭得惊天动地的熊孩子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想吃雪糕?”顾成耀顺着凌洲的视线看去,看见那个撒泼打滚小孩儿身后的冰激凌店。
凌洲摇摇头,“冬天吃雪糕肠子会断的。”
熊孩子的哭声瞬间消失。
“吃饱了。”凌洲回头看了看小吃摊的老板,朝他一笑,“很好吃,谢谢老板。”
“常来啊。”老板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叫上你的同学一起来吃。”
“好...”凌洲的笑僵在了嘴边。
是了,他现在是顾成耀养在家里的废物金丝雀。他该怎么解释,其实自己还在上大学?
可男人却没有一丝异常,他牵着凌洲的手慢慢地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头。
“哥,你尝尝这个。”凌洲举起一串烧烤递到男人嘴边。
顾成耀吃了。凌洲又递过来一串五花肉串。
顾成耀接着吃。
凌洲心虚地看着男人面不改色地吃着,寻思对方的注意力应该已经被转移了。
“还想逛逛哪里?”两人已经在小吃街走了一圈。
凌洲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娃娃机,“我想要那个。”
而后,众人就看见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站在了粉红色的娃娃机前,身边围绕着几个好奇的小朋友。
顾成耀仿佛没看见旁人异样的眼光,一本正经地开始操控着机器。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开口的是凌洲,顾成耀几乎是毫无底线可言。
可惜,顾总研发出来的高科技产品开创了一个时代,可今天却败在了眼前粉红色的娃娃机前。
“那个哥哥好菜啊...”一个小朋友捂着嘴,跟自己的同伴说。同伴也点点头,“一个都没夹到。”
“对啊。”凌洲也蹲在小朋友身后,捧着脸,笑着说,“真菜啊——”
凌洲:“可是那个哥哥很有钱的。”他眨眨眼,“人也长得特别帅,做饭也很好吃。”
“所以啊,”凌洲望着男人的背影,意味深长,“我暂时就跟着他吧。”
本以为很快就又能见到顾成耀的豪宅,可车子却没有往家的方向开。
“不回去么?”
顾成耀:“家里太久没人住,让阿姨打扫了再回去。”
“嗯?”凌洲有些疑惑,“你不回家住了?”这男人不会是忙着工作,直接在公司住下了吧?
“在医院。”顾成耀留意着路面的状况。自从凌洲出事以后,他几乎就没有回过家。凌洲在医院躺了多久,男人就在医院守了多久。
凌洲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他忽地想,要是位面没有融合,要是他真的永远都不会醒来。
顾成耀怕是就要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人一辈子。
真惨啊。凌洲想,所以说智者不入爱河嘛。
顾成耀将凌洲带回了公司。从前,凌洲就爱在顾成耀的公司瞎玩儿,所以公司里还额外开辟出来一层给凌洲住。
“呼——”凌洲伸了个懒腰,医院的病床再舒服都比不过家里的。他熟练地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睡衣。
凌洲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看了看房间,发现这里跟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显然是有人刻意保持着这儿原来的样子。
他正想洗个澡好好休息,余光却瞥见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凌洲顿了顿,迎上顾成耀幽深的目光,“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年,你伤得很重。”顾成耀坐的地方只有一盏昏暗的氛围灯,男人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看着无端孤寂。
顾成耀:“还疼么?”
伸懒腰伸到一半的凌洲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啊对哦,他是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病人,一出院,就沿着小吃街从街头吃到结尾。
凌洲:“...”大意了。他不该被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没事儿,我年轻恢复得快。”凌洲若无其事地将浴巾甩在肩上,想了想,还是勉强装出有点虚弱的样子,缓步朝浴室走去。
没等进门,身后就传来男人熟悉的温度。
顾成耀从背后抱住了他,轻轻地,小心地贴近了凌洲。
“别动,让我抱抱。”夜深人静,男人才终于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抱着凌洲,长久地沉默着。
“顾总。”凌洲偏头,唇不经意地扫过男人的脸侧。
“我也想你。”善意的谎言会让人心情愉悦,所以凌洲从不吝啬甜言蜜语。
顾成耀沉默着,就在凌洲以为男人要这样抱着他到天亮的时候,男人的手却忽然往下滑了滑。
顾成耀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凌洲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顾成耀,你...你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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