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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何先生,你很棒,无论是你的坚持还是你发来的实验报告都像天上的启明星一样耀眼。我为你的报告痴迷,它们是那么接近真理,我能感觉到——你只差最后一小步。不对,是我们只差最后一小步。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解开你面前的难题,踢走当年横在我面前的顽石,摘下这颗果实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们品尝胜利的滋味的那一天了!
    ——GCDC.魏茨·布莱希特”
    实验室霎时鸦雀无声,静得像快要爆炸。
    何一明盯着邮件,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顾长愿按捺不住激动,一颗心怦怦狂跳。他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何一明,望见他眼眸的一瞬间,眼泪唰地就留下来了——
    他终于在何一明眼里看到了久违的光。
    神啊!太好了!
    顾长愿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
    那日过后,何一明又变回了原来的何一明,踔厉风发、神采奕奕,还从顾长愿的出租屋搬了出去。
    顾长愿虽然舍不得,但只要那个耀眼的何一明能回来,他就满足了。
    何一明搬回学校后几乎住进了实验室,每天除了实验就是和布莱希特交换邮件,而顾长愿则更多地待在学校,忙活审批。一个月后,当顾长愿顺利拿到批文,何一明已经在布莱希特的帮助下模拟出了治疗黑蓼病的药物原型FMLβ01,按照模拟数据,用FMLβ01注射感染黑蓼病的C57BL/6小鼠,治愈率能达到97%。
    “你负责追踪1-6号箱的小鼠,7-12号箱我来。”
    何一明分工,和顾长愿共同完成FMLβ01的注射。这是研究的最后一个环节,万万不能出错,只要验证成功,他们就能像布莱希特说的那样——品尝胜利的滋味!
    一想到这里,何一明就觉得自己成名指日可待,心情大好,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实验越接近尾声,何一明和布莱希特的邮件交往也越发频繁,布莱希特连连夸他是超世之才,何一明为了研究黑蓼病几乎破釜沉舟,如今终于有所成,也忍不住飘飘然。
    他盯着小鼠,这只注射了黑蓼病毒的小鼠瞳孔发白,眼皮耷拉着,毛发几乎掉光,身体萎缩得像一个干瘪的桃仁,已经奄奄一息。他打开笼门,伸手按住小鼠的背部,小鼠忽地吱吱大叫,发了疯一样,从何一明的手中溜走,龇着牙就冲着他的手咬下去。
    顾长愿吓得面如土色,一把推开何一明:“想什么呢?!没看见它很亢奋吗?”
    何一明惊魂未定:“轮……轮到它注射了。”
    顾长愿:“先别管什么注射了!手套破了没?”
    何一明回过神,张开手,仔细检查:“好像没有。”
    “去消毒,快点……”顾长愿不敢大意,何一明这些天几乎通宵达旦,又意外地精神,一看就是多巴胺作祟,他生怕何一明身体绷不住。
    “你去消毒,然后休息会儿……剩下的交给我。”
    顾长愿看着何一明走向消毒间,又不放心地大喊,‘你真的不能这么熬了,一定要休息!’
    他检查了一遍手套,打开躁动的笼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尾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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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入秋,研究所照例给每个人发了月饼,何一明也领到了一盒。
    “何同学,这几天没见到小顾啊?”研究所的小林问。
    何一明平时很少和研究所的同事交谈,但这些天他心情好,便也回了:“他说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
    三天前,他正在给小鼠注射新一轮FMLβ01试剂,忽然收到顾长愿的短信,说家中老人仙逝,要回乡下参加葬礼。
    换作现在的何一明,一眼就能看出这条有短信有蹊跷。一来,短信语焉不详,只说要回乡,但回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都没说清。以顾长愿一贯黏着何一明的性格,就算下楼买杯奶茶都会向他报备,连加冰常温几分甜都说得一清二楚,回家奔丧这么大的事却一条短信就带过了。二来,顾长愿是嵘城人,祖辈都在城里,回哪个乡下?但当时何一明沉浸在胜利的妄想中,宛如一个百米冲刺的运动员,除了终点的红线,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他当时并不知道,顾长愿正在经历着什么。
    “那时候,你不是回老家了,是身体出问题了。”
    思绪回到岛上,何一明隔着隔离帘笃定地说:“你感染了。”
    顾长愿抬起头,见何一明微昂起下巴,好像在说:我永远是对的。
    “你感染了黑蓼病,”何一明继续说:“我在你血液里查到了黑蓼病抗体,FMLβ01的抗体能维持四年,从我们实验的时候算起,今年正好是第四年。”
    顾长愿听何一明说“我们”,忽然心口一阵刺痛,那时候,他单纯的认为他和何一明加在一起就是“我们”,可似乎是何一明一直走在自己的路上,他只是一个追随着,就连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们”,从他们认识到分开,何一明可能说过,也可能没说过。
    “你说回老家是骗我的。”何一明说。
    “我怕传染给你嘛。”顾长愿笑笑,撑起身,倚靠在床头。
    “你没回老家,你去哪儿了?”
    “就我们住过的出租屋呗。”
    顾长愿不经意地也说了‘我们’,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扭,恨不得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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