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需要,我每天都来弄。”他算过了,林里大概有六十多只幽猴,孙福运说幽猴只有晚上出来,其实不对,只要太阳照在火山口上,幽猴就会出来,这样每天日出和日落的时候他都有机会抓到幽猴,而且有了锚钩,不用靠近河岸就能把猴子勾出来。
边庭心中盘算着,那双清亮的眼睛落在顾长愿眼里,仿佛垂在叶尖、倔强地不肯滴到泥土里的晨露,干净得没有半分瑕疵。
“可惜没见着生病的猴子,我守了一早上,没有眼睛发红的。”
边庭有些郁闷,顾长愿却忍不住弯起嘴角,摸了摸他齐茬的寸头。
“谢了。”
边庭猛地垂了眼,一道红晕从耳根涨到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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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塔姆洞:非洲埃尔贡山的一个山洞,埃博拉病毒起源地。
第十五章 初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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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锚钩,边庭不用冲进猴子堆里去捡,就算遇到冲出来的母猴也有足够时间撤退,顾长愿心情舒畅,只觉得林间散发着松脂的清香,弯弯扭扭的老荆棘都变得可爱。他舌头一卷,吹了声清脆又响亮的口哨。
灌木丛里的树鼩受了惊吓,拔腿一溜烟儿跑了,边庭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异样。
“怎么?”
“有人跟着我们。”
顾长愿倒吸一口凉气,周围树冠如盖,枝条四展,哪有人的踪迹?又屏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动静,倒是雨林里的黑夜来得特别快,一眨眼的功夫,天色暗了好几度。伴着倦鸟回巢、蠹虫出洞,整个林子仿佛微微颤动。
边庭沉默了会儿,说:“走吧。”
回到哨所,何一明和舒砚见两人拎了两只幽猴回来,都是一怔。
舒砚阴阳怪气地笑:“你俩偷偷摸摸去抓猴子?”
“什么偷偷摸摸,我们光明正大抓的。”顾长愿心情大好,指着半死不活的幽猴,“提进去吧,小心点儿,别沾上血。”
何一明的目光停在顾长愿身上,见他衣衫整齐,脚不沾泥,又见边庭扛着步枪,腰间缠着钩子,想也知道幽猴是边庭独自抓的,顾长愿跟去做什么?
何一明面色不悦,转身进了实验室。
幽猴静静躺在解剖台上,瞳孔清亮,四肢紧实,没有被感染的表征,何一明剖开幽猴腹腔,取出脾脏放进液态氮中,半晌,顾长愿进屋,饶有兴致地凑过来,他心情不错,嘴角都快咧到鼻梁上了。
何一明冷冷道:“他去抓就行了,你跟着做什么。”
顾长愿一愣,还没回过神,就听何一明又说:“你的工作不是抓猴子。”
气氛霎时冷了几分。
实验一筹莫展,最着急的就是何一明,还嚷着让边庭多抓几只幽猴。现在抓来了,怎么又甩脸色了?顾长愿很扫兴,忍不住嘟哝:“吃错药了?”
这话不偏不倚落到何一明耳朵里,又引得他恼怒,偏偏在实验室里发作不得,冷哼了声。
空气沉重如死水,舒砚大气都不敢出,埋头用明胶海绵吸走渗出的血液,还不忘竖着耳朵听,可直到忙完也没再起涟漪。
出了实验室,天都暗了,一群人饥肠辘辘,平日里都是高瞻叫医疗队吃饭,这次却换了个平头小士兵。
顾长愿问:“高瞻呢?”
平头大笑:“他呀,逗小姑娘呢!”
顾长愿一头雾水,走到食堂外才见高瞻拽着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女孩,似在打闹。
高瞻见着他们,连忙解释:“这小丫头片子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钻来钻去,干脆抓来一起吃饭。”
小女孩脑袋大大的,身子出奇的瘦小,一身土色布衣裤,看上去有些眼熟。
高瞻说:“岐羽,婳娘的女儿。”
顾长愿恍然大悟,那天在婳娘屋外,他哥拿弹弓砸他来着,她躲在他哥身后像一只随时会逃跑的鹿。不过婳娘少说是古稀之年了,这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说是母女,年龄也差太多了。高瞻说,婳娘是村子里的祭司,没结过婚,两个孩子都是捡来的,一直当亲生的养。
岐羽一脸的不情愿,连踢带踹,高瞻见她细胳膊细腿,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似的,实在可怜,便松了手,哪知一松手岐羽撒腿就跑,还跑得挺快,野兔子似的。
他气得苦笑:“这小丫头真不可爱。”
话音刚落,忽听哎唷一声,七八米外,岐羽好端端地跌了一跤,姿势怪异得很,一般人摔倒都是膝盖着地,岐羽偏偏像从马上滚落下来似的,侧倒在地还打了个滚儿,沾了半身灰。
这一跤可摔得不轻!
几个大男人着实心疼,刚准备去扶,她又踉踉跄跄爬起来跑远了。
高瞻无奈,只得先张罗大伙儿进屋吃饭,顾长愿却是没动,若有所思地望着岐羽跑走的方向。
边庭:“怎么了?”
顾长愿喃喃道:“那小孩的腿……”
“腿怎么了?”高瞻回过头。
顾长愿蹙眉,总觉得岐羽摔得莫名其妙,且不说哨所里都是平坦的水泥地,一般人也没摔那么狠的。
“说不清楚,只是有点儿在意。”
高瞻端了牛肉、蚕豆上桌,见他忧心忡忡,便说:“要是好奇,等她下次来,咱们帮她看看。”
顾长愿:“她经常来?”
“隔几天来一次,那小丫头好像很喜欢那个……”高瞻抹了把嘴角的油渍,指着操场上的军用直升机。这架直升机平时停在哨所里,岛上巡逻、士兵往返、采购运输都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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