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 同时也被众多玩家简称为《废土》, 是一款……」
“不合胃口吗?” 宣汣汀屈起食指轻敲桌面, 看向宁桑扈的眼神含着些微戏谑。
宣汣汀从刚才就在注意他了,宁桑扈这人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入神的要命, 送了一口饭到嘴里后嚼了几下就咽下肚, 也不怕噎着, 现在这叼着筷子全神贯注的样子让宣汣汀不由好笑。
听什么呢?那么认真。
宁桑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摘下一边耳机略显迷糊地眨巴了下眼睛,有点困惑地看了眼宣汣汀,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宣汣汀这会儿反倒又有耐心了, 他将自己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顺便又多调侃了一句, “在听什么?不会是在紧急听课加训,怕晚上拖我后腿吧?”
宁桑扈闻言一挑眉,先是否定了宣汣汀的问题,“才没有,店长的手艺超好的,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了。”
宣汣汀莞尔,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最基本的认知的,正想着在调侃几句,就见宁桑扈眼一眯,唇一勾,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他抬起手敲了敲另一只没摘下的耳机,“在听宣队的光荣事迹哦~”
宣汣汀哑然失笑,他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里脊放到宁桑扈碗中,漫不经心道,“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网上那些话大多真假参半,没什么好看的。”
宁桑扈乖顺点头,至于到底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刚夹起里脊,却不知听到了什么,手腕猛然一抖,里脊就从筷子中间滑落进碗里。
宁桑扈下意识抬眼看向宣汣汀,见宣汣汀正低着头沉迷干饭没注意自己才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他微拧眉心,将唯一一只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往里摁了摁,不自觉地放缓呼吸听着里面的“秘闻”。
「……但事实上,宣汣汀的退役原因却并非大众所知的那般简单,有知情人士称宣汣汀早在退役前就出现了严重的手伤……」
「……据HTZ工作人员透露,宣汣汀的手伤来源似乎与其圈外某位朋友有关,但具体原因我们难以得知,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宣汣汀的退役并非自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点也从宣汣汀退役后就不再露面,几乎在圈内销声匿迹这件事上可以看出……」
后面的话宁桑扈几乎没怎么入耳,他有点纠结的看了眼宣汣汀的手腕,有手伤吗?那他刚刚还做饭?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但这事他又不好直接问,毕竟从宣汣汀到现在还在玩《废土》他就能看出来这人对这游戏的看重应该要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高得多。
虽然宣汣汀说了可以直接问,但宁桑扈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一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了怎么办?
还是不问为好。
*
宁桑扈被闹铃唤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深色的穹顶隐约可见几颗明亮的星星,他眨去眼角因为初醒泛起的泪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早,宣汣汀这会儿大概还在吃饭。
中午在宣汣汀那儿吃得太饱,导致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靸拉着拖鞋走到冰箱旁拿了罐草莓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啧。
果然还是没味道。
宁桑扈眼睫颤动,打落在眼下的阴影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他颇为厌倦地将尝不出味道的牛奶一口气喝完,然后反手把空牛奶盒投掷进垃圾桶内。
很少有人知道,身为熊咪直播美食区大UP的宁桑扈,是个失去味觉的Fork。
那大概是他16、7岁的时候,刚刚放学的宁桑扈才回到家里,就闻到了一阵甜美诱人的蛋糕香,顺着味找过去,就看到了宁母刚刚烤好的栗子蛋糕摆在桌子上,当时年纪尚小的宁桑妧抱着宁母给她切的一小块蛋糕吃得正香。
重度甜食控患者宁桑扈当即两眼发亮,和还在厨房忙活的宁母喊了一声后就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蛋糕吃进嘴里,但他什么都没吃出来。
原本细腻爽口,包裹着栗子的甜香的蛋糕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滋味,变成了一张干涩皱巴的白纸,连咀嚼都成了一种折磨。
真·味同嚼蜡。
现在的宁桑扈已经很难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感受了,不过想来应该和天塌了差不多。
宁父宁母都是普通人,却独独生出了他这个异类,兵荒马乱的一晚过去后,宁桑扈接触到了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群体——Fork。
和Fork相对应的人被称做Cake,是比Fork还要稀少的存在,每一个觉醒成为Fork的人,都会彻底失去味觉,什么都品尝不到,直到完整吃掉一个Cake后,失去的味觉才会恢复。
没有失去过味觉的人很难想象这是一种怎样可怖的折磨,因此,每一个Fork,都是潜在的劣性杀人犯,是需要被严加看管的存在。如果不想自己永远活在监视下,就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Fork的身份,终日做一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但好在事情没那么糟糕,因为宁家有钱,非常有钱。
带着刚刚成为Fork的宁桑扈去公安机关备过案后,宁母含着眼泪给宁桑扈戴上了监管用的颈环,宁父紧紧环住他的肩膀让他别怕,告诉他只要三个月过后就可以摘下了。
在为期三个月的观察期期间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会根据被观察Fork的激素水平、日常表现来判定该Fork是否可以继续融入正常的生活当中,如果可以,那么该Fork摘下颈环,拿着派发的基础型抑制剂和舒缓剂回归日常生活,如果不行,那么这些Fork自然也有他该有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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