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走过去，弯下腰去仔细查看皮托蒙的尸体。他看了一下皮托蒙的伤口，又开始检查他身上携带的东西，要不是没那个技术水平，白雪霁怀疑景泽可能会上手解剖。
    “我们刚才是不是在讨论皮托蒙的尸体过分新鲜了？”
    “是啊，怎么？”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时间流速不同造成的？”
    白雪霁一怔，一个念头浮现在他脑海里，让他不由得震惊了：“你是说门后世界的时间流速和这里不同，因为天穹1所处的世界的时间流速比这里慢许多倍，所以皮托蒙明明应该是十多年前死的，但在刚刚抵达那个世界的我们看来就像刚死了没多久？”
    景泽点头：“就像天穹1说的，他们在那个现实世界所剩的时间也就是四年多，但在这个AI虚拟世界里，人却可以度过自己的一辈子，显然两边的差距非常多。”
    “如果这么算的话，去过天穹1的世界又回来的我们……”白雪霁皱起眉头说，“我说，尉迟恭他们该不会已经老死了吧？”
    景泽也觉得情况很不妙，这个末日世界的时间似乎是混乱的，就像是一个个割裂开来的茧房，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套自己的规则。
    “不管了，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嗯。”白雪霁说，“真是奇怪了，既然末日神教的人曾经拿这里当基地，他们总该有条出去的路吧，又不是进来了就不走了，怎么连条通路都没有。”
    “也许有什么机关？”景泽说，“咱们再四处找找。”
    “小景……”狗子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了？”景泽问，“你发现了什么？”景泽已经习惯了景修苟的神出鬼没，反正他家狗子就是怂怂的，也就窝里横最厉害。
    狗子显得有些犹豫，过了会儿才说：“那个天穹1我好像认识。”
    “认识？”景泽一愣，虽然同为AI，景泽可没想到AI和AI还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况。
    “哪儿认识的，亲戚？还是有交情？”白雪霁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直接就攀起交情来，“能把咱们送上去吗？”
    景修苟显然自己也没想清楚，显得很疑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说认识，景修苟，你这是想挨揍啊！”白雪霁恐吓小孩。
    景修苟“哇”的一声装哭：“小雪好凶，小景你要保护我！”
    景泽只好看了白雪霁一眼，意思让他收敛点。白雪霁撇了撇嘴，表示接受。
    景泽说：“好了，景修苟，你赶紧想，现在一分一秒都很紧张，早一点找到尉迟他们解开谜题，我们才能回雪景。”
    “我也不是故意想不起来啊，我是真的……”景修苟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顿，“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天穹1，什么天穹1，他本来的名字叫桃源啊！”
    景泽和白雪霁对视一眼，怎么这年头AI也带改名的吗？
    景修苟说：“我跟着我上一任主人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他一回，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拽呢，灰头土脸的，像只流浪狗，我主人看他可怜还帮了他一把，没想到现在改名换姓不说，还改头换面了啊。”
    景泽说：“景修苟，你刚说什么？”
    景修苟：“什么什么？”
    景泽说：“你的上一任主人？你不是说你至今为止连我在内一共三任主人吗，第一任失踪，第二任死了，第三任就是我，你还说你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你现在又想起来了？”
    景泽这么一问，景修苟也傻住了：“对哦，我怎么会记得桃源呢？”
    景泽说：“狗子你再好好想想，你的第二任主人到底是谁，任何线索都行，他是在哪里因为什么遇见桃源？他会不会是……”景泽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吉萨苏说，他曾经在这个世界遇到过景清，后来景清消失不见了，而狗子说，他跟着第二任主人的时候，曾经和那个游戏AI天穹1见过……景泽一直都在思考但没解开的谜题是，狗子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系统，如果景清就是狗子的第二任主人，那似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景清是狗子的第二任主人，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所以遇见了吉萨苏，也和天穹1碰过面，这就是狗子对天穹1有印象的原因，而景泽之所以能在地球末日的时候得到狗子，或许正是因为景清。这一切的线索逻辑都是扣得上的，但是景泽不愿相信，因为如果证明了这个推论，那按照狗子的说法，他的父亲景清就应该已经死了。
    尽管在景泽五岁那年就失踪的景清其实很早就被他们母子都认定为死亡，但在进入这个末日世界以后，逐渐发现了景清线索的景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的认知，他开始相信他的父亲还活着，并且正在无数个末日世界中的某个地方等待着与他父子重逢……
    从没有得到过，和得到了又失去，哪个更凄惨点？
    洞窟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白雪霁走过来，轻轻将景泽揽进怀里：“你还有我。”
    景修苟虽然情商不够，但能变成人以后好像在情绪感知方面有了点儿进步，这会儿大概也意识到气氛不太对，难得有些惴惴不安地问：“小景，我是不是哪里说错啦？”
    景泽努力安抚下自己躁动的情绪，过了会儿舒了口气说：“没事，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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