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因为凡人短暂的爱意,就真的动摇修炼的道心?”
殷决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好心办坏事,右手一翻就准备将施予景绍辞的同聆术收回。
没想到晏子修却一把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然后迅速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殷决半张着嘴,整个人惊在了原地。
原来晏子修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故意没有阻止而已。
殷决心里顿时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现在被定住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疯狂默念道:别说狠话别说狠话。
晏子修眼底漫过一道苦涩,但嗓音却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景绍辞这一辈子儿孙绕膝也好,孤老终生也罢,只要了结我们两人之间的因果,此后我便与他再无瓜葛。”
两人下楼时,景绍辞已经离开了。
“你可真够狠的。”殷决看着他道。
他说的不止是晏子修对景绍辞狠,而是晏子修对自己也狠。
即便是动心也要生生压下全部的爱意,可就算这样能修成大道长生,那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在乎的人都离开了身边,目及之处徒留的也只是灰败罢了。
“与你无关。”晏子修嗓音不带丝毫起伏的开口道:“今晚亥时初刻,我于珈蓝山顶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殷决鼻间再也嗅不到晏子修气味后,他摇着头叹出一口气道:“唉,何必呢。”
景绍辞从竹缘斋走出来后,甚至连车都忘了开走,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很久。
他一直都很清楚,在他跟晏子修的关系里,大多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缠着对方。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想留在晏子修身边,哪怕只是影子他都愿意。
可晏子修却亲口说,他们两人之间,只是因果未结。
他那么拼尽全力的爱他,可是无论聚散,从来都是由晏子修定夺。
此刻的风吹在他的身上,明明很轻很轻,可却刮的他五脏六腑生疼。
景绍辞的薄唇动了动,颤抖的呼出一口气。
他低下头,一滴透明的东西自他眼眶坠落而下。
“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为了我……”景绍辞低声的喃喃着,嗓音中满是怆然,“放弃一生所愿吧。”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过节,结果一个不回家,一个回了家却不说话。
晏子修回来后,手机上就收到了景绍辞发来的信息,对方说公司有急事,他要回去处理。
但其实真相如何,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
晏子修一直在床边坐到夜幕初上,然后起身去到了谢莞歆的房间。
“修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莞歆怀里正抱着谢崇允,看到他有些惊讶。
晏子修勉强抬了下唇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摘下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坠。
“这玉是送给小允的,本来想等他生辰之日再拿出来,但今日是中元,便提前交予他吧。”
说完,他就勾开红绳,戴在了谢崇允的脖子上。
“此玉乃我亲身所养,可安魂魄,万鬼不侵,日后若无特殊情况,不可随意摘下。”
谢莞歆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然后颠了颠怀里的谢崇允道:“小宝,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崇允还差一个月才满周岁,现在只会叫爸爸妈妈,还有就是一些无意义的单字。
他葡萄似双眼的看着晏子修,先是露出了几颗很小的乳牙,啊啊的叫了两声后,抬起两个胳膊伸了过来。
晏子修很自然的把他抱了过来,用单臂托稳他的小屁股,再把玉坠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谢崇允满眼好奇的看了一会,然后直接朝嘴里放去。
“此物不能吃。”晏子修轻轻地握住他小馒头似的手,然后把玉坠放进了谢崇允的衣服里。
抱了一会后,晏子修把谢崇允还了回去。
“妈,我晚上有事要外出,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谢莞歆看着他,问道:“小辞跟你一起去吗?”
晏子修微微摇了摇头,“他公司有事要忙。”
谢莞歆疑惑的蹙起眉,修修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儿子怎么又去忙公司的事情了?
她虽然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晏子修来回路上小心,忙完了早点回来。
距离亥时还有半刻钟时,殷决终于爬上了山顶。
“你说,你说你干嘛把地方定,定在山顶上。”他连呼带喘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累死我了。”
晏子修垂眸冷漠的看着他,开口道:“是你自己平日疏于修炼。”
今夜的殷决再也不是女装大佬的装扮,一身利落的紧袖猎服,深紫色的中长发衬的他的面容雌雄莫辨。
殷决在地上坐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到他旁边。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帝流浆啊。”
帝流浆便是指这庚申夜的日月纯精,而庚申夜逢六十年才只有一次。
草木兽物若遇帝流浆,哪怕沾染半分,便能立刻开启灵智。
若是修者吞食,一夜便可增百年功力,凡人吃下,自然也能大补寿命。
可帝流浆乃天地间一等一的神物,谁又能奢尽至此,拿给凡人续命?
殷决活了三百多年,虽然在妖类中并不算长,但也自认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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