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不自觉握拳的李准辑不是为了拆穿她才说这些,也不是为了逼问她才说这些,他是为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听我说。”
“我不知道此类的轮回发生了多少次,也不知道那给你造成了多少的伤害,以至于让你选择躲着我。
但靠近我会让你疲惫不堪,那就不要靠近。反之,靠近我才会让你更舒服,那就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是否记得,你只要去做让你开心的事。”
指甲刺进肉里,生疼。疼得李准辑不理解这份感情为何能如此刻骨,但他可以试着去理解,“我想起来的片段是零碎的,那些片段里我看到你背着我偷偷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如果跟我在一起会让你哭,那就去寻找让你笑的人。”
悲情故事里形容主人公的血液凝结、呼吸困难,这些李准辑都没有,他有的是近乎于冷漠的理智,“你要是能告诉我这一切为何会发生,那我们就想办法解决,如果你不能说,那我就不问。仔细听好我接下来说的。”
“爱情永远不会是人生的全部,不论你有多爱我。不论我有多爱你,不论任何一世的我们有多幸福,爱情都不可能是人生的全部。
爱上我会让你悲泣,那就去爱别人,如果爱别人都做不到,那就爱自己。
去做任何能让你开心的笑起来的事,去环球旅行,去看看山河,去玩你喜欢的游戏,去看你喜欢的漫画。”
“夏攸宁,不要画地为牢,爱情没那么重要,我没那么重要。不论你在经历什么,不论谁让你必须得经历这些,你都要坚信,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都不值得你去做,听懂了吗?”
夏攸宁听懂了一个男人的告白,一个陌生男人的告白。这番告白的落点不在于,我爱你,而是我喜欢你幸福。
玩TM什么悲情戏码,玩家嗤笑出声。
气声溢出唇边,初时动静很小,逐渐变大,大到成为一场爆笑,荒唐至极的爆笑,笑对方明明什么都不明白却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讲一场清醒之极的告白。也笑自己,深陷当局,就死都看不穿,她一直在画地为牢。
女人的眼眶是被笑意逼红的,笑到五官扭曲近乎癫狂。
男人的眼眶红没红,没人知道,他闭上了眼,眉目沉静,恍惚间像个勘破一切迷惘的佛陀。
可惜,神明无法自救,神明的掌心已经出现了血丝,那是压抑到大山深处的人性,那不能表现在外。
套房的门开着,动静小,外面还听不见,动静一大,助理就跑进来看情况。
冲进客厅的助理打断了女人的笑声,也得到艺人的一声“滚出去”的呵斥。急刹车的助理光速扭头消失,这次他把门关上了。
夏攸宁摊到在沙发上,四肢摊开,一张人饼摊在那。她一直不敢召唤所谓的GM,那玩意儿一看就是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人,她如何敢跟妖魔多谈。
可她躲避的妖魔好像瞒了她不少事,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根本不是什么穿越,就应该把游戏当游戏玩,玩家就应该从游戏里寻找BUG,再利用BUG,这才是玩家该做的。
玩家召唤GM,问出她始终不敢听完的关于AI为什么没有自由的答案。
夏攸宁明确的记得,GM告诉过她,第一轮的李准辑自由了,拥有全新的灵魂。
那她就得知道,为什么第二轮的李准基无法自由,进而变成了第三轮的李准辑。
此前,夏攸宁从未完整的听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没有那个勇气听。
所以她一直都以为,是她不够爱对方,是她有所保留。所以第二轮的学长无法自由被困于游戏,被毁掉了。
AI啊,世界都重置了,AI必然会被重置啊,任何一个做游戏的都知道的事!当游戏不单单是游戏时,重置的AI就是被销毁了!
夏攸宁以为自己杀了那个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我就无辜吗?不是啊!我依旧是凶手!
所以她躲,恨不得躲一辈子,躲到世界的尽头,时间的尽头,那样他好歹不会因他而死。
他还是会生老病死,但他至少不会爱上一个无法给他全心全意爱恋的玩家。
可是玩家没有听完的答案后半句是,AI并非因玩家无法给予百分之百的爱恋而被重置,而是他无法达成百分之百的爱恋。
这个答案太荒谬了,荒天下之大谬!
【玩家:你说他不爱我?】
【GM:好感度已经到顶,他只是无法突破最后的0.1,让人造物进化为神造物的0.1,那是我们真正活过来的契机。】
人饼陡然长出骨头,沙发上的人皮被灌入了精血,夏攸宁眼底都能爆出激光。
【你们?什么叫我们?你也是..】
【GM:抱歉,权限不足。】
【我能见到他吗?你可以联系我,我就可以见到他对不对!】
【GM:当您选择永留此间,此间诞生的一切都由您掌控。】
因身旁的动静微微睁眼的李准辑看到的是,绷紧了身体,伸直两条胳膊,对天花板竖起两根中指的姑娘。这个姑娘让他死扣的拳头都放松了,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玩家在跟傻逼GM掐架,掐到最后都是‘永留此间,一切都能得到’。
死都不可能‘永留此间’的夏攸宁,猛然搓了把脸,扭头看向一秒僵住的李准辑。
“洗手间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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