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雪越下越大,道路渐渐有了积雪,天边隐隐泛白。郑谦益都要等睡着了,才接到金明芝的电话,拉狗的车要出来了。
一辆大型集装箱货车从半山腰开下来,就那货车的容积量光目测也少说能关上百只狗。
“这车,能给你的小车撞飞出去。”朴泰勇拍了下之前还不愿意换车的傻子,“你看看这辆车再看看你那辆,这要是撞了你以为你还能活?”
一直绷着神经的朴泰勇在郑谦益挂了电话后,就跑去她车边把人拽了出来,指派专业的人来开,薅着傻孩子的后领回大部队的车上,这样才安全,安安全全跟着大货车的小轿车怎么看都没有会出车祸的危险。
本来就是城郊的路,早上六点多,也没什么人,一条道就前后两辆车在开,货车还是开在前面的,轿车为了防止被怀疑跟踪还故意拉开了距离。
这怎么出车祸?总不能是轿车故意撞上去追尾,或者前面的货车用倒车伪装车祸,那得多奇葩!
如此奇葩的操作让盯了一晚上等着抓人的检方看不懂,郑谦益都有些怀疑,搞不好金明芝他们不是这次搞事?
可能那帮人也是钓鱼呢,先丢个饵过来,让她相信金明芝,有了这一次后,再伺机等第二次机会?
可她这边还有六天..过了十二点,只剩五天就结束缓刑,五天内他们还有机会搞第二次吗?这时间也太短了吧?
一行人都搞不清楚情况,路况又糟糕,大雪天,能见度低,车得慢慢开,人得慢慢跟。
磨磨蹭蹭的跟到一个湖边,货车已经停了,驾驶位还有没有人也不知道,车厢边倒是有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手拿棍棒,离得远也看不清在干什么。
一车人都盯着远处那些人,盯了一会儿,司机不是很确定的开口,“他们是在打狗?”实在看不清,只能看到棍棒挥舞的动作。
副驾驶的人开了一点车窗,风声裹挟着些许哀鸣远远飘来,司机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推门就想下车,被朴泰勇呵斥。
都不知道远处什么情况,有没有躲着什么人,下去干嘛?怕死的不够快,去送人头啊!
远处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什么安乐死,药剂不要钱么,死不就是死了,还分什么安不安乐。
不算郑谦益的车,检方加警方前后三辆车,车里都坐满了人。如果那边打狗的只有四、五个人,他们这十来号人扑过去能全逮住。
怕就怕车里或者其他地方藏了更多的人,朴泰勇一时下不了决定要不要去,郑谦益却很果决,去。
她知道金明芝的套路是什么了,极其愚蠢极其有效的套路!
“什么?”朴泰勇让她赶紧说,郑谦益让他别废话,“先去!把傻逼干掉再解释!”
“呀!”
“去!”
郑谦益一巴掌拍在司机的脑袋上,“开车!快!冲过去!”
竭力阻止朴泰勇被郑谦益卡着脖子压制,司机早就想冲过去了,无视队长的吼声,一脚油门直接往前冲,身后的车队迅速跟上,如离弦之箭直冲卡车尾部。
发动机的轰鸣声吓到了卡车边的几个人杂碎,那些人扭头就往车头跑,人群散开,车也开进了,地上的鲜血汇成溪流,融化了路边的积血,热血也逐渐成冰。
杂碎们都被按怕在地上,满车的动物却没人知道要怎么办。打电话给动物救助站?它们就是被从那地方送过来的啊。
朴泰勇脸冷的比结冰的湖面还夸张,走到车边敲车窗,示意周围没人让郑谦益可以下车了。
始终在车里坐着的郑谦益没开窗,也没下车,反倒开了车门示意朴泰勇上来。
“别说话,听我说。周围应该有机器,摄像头,应该还有不少,能拍到全景的那种。”
郑谦益闭着眼挡住眼底的血光,神色冷淡,却比朴泰勇好很多,跟他比都能说一句平静。
“金明芝是记者,我也是记者,她很清楚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位记者颜面扫地。我要是一个人来,下车了,势必会跟那些人起冲突。要是我打得过他们,那我会被抓;
打不过,重伤濒死,说不定还是会被抓。要是我没下车,就那么看着,就拍了照片,那即便新闻发出来,我也会被万人唾骂。”
“骂我为什么只顾着拍照,而不是把上前阻止。”当了记者没几年的郑谦益给出学校就成了检察官的兄弟科普,“秃鹫在一边等着瘦骨嶙峋的儿童死亡好吞食他的照片看过没有,世界级的摄影作品,还获得过普利策新闻特写摄影奖。
就在照片拿奖的那一年,拍摄照片的摄影师凯文?卡特自杀,死于舆论的攻击,也死于自身的愧疚,他没有救下那个孩子却拍了举世闻名的作品。”
闭着眼的郑谦益偏头面朝朴泰勇的方向,“我现在下车,被拍到了,就是下一个凯文?卡特。”
她闭着眼,不知道朴泰勇面上的错愕,更不知道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后是后怕和恼怒,怒气当然不是冲着她的。
等车门关上,重新睁开眼的郑谦益,透过贴了防偷窥膜的玻璃看向车外,她什么都知道,她就是不想下车。
她现在下去的话,会忍不住的,忍不住亲手结果了那些同类,她为什么要跟这样的杂碎成为同类?
人类啊,真他妈有意思。
秃鹫和小孩的照片,作品名为《饥饿的苏丹》这幅作品创造了一个世界级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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