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跃坐在靠窗的位置,戴麒麟坐在靠走廊的位置,每次杨心跃进出,都要戴麒麟先站起来给她让路才可以。
偏偏戴麒麟这人学习学到疯魔,每天早自习时,他先用随身带的1L装的巨大保温瓶接一壶热水,然后一整天就在座位上生根发芽不挪窝,一壶水从早喝到晚,他连一次厕所都不会去,把所有课间时间都节省在做题上,堪称“铁膀胱”。
杨心跃每节课间都想去找钟可,她又不好意思做的太明显,于是每次从座位里起身时,她都谎称是去厕所。
几次下来,戴麒麟起起座座的烦了,问她:“班长,你是尿频吗?”
杨心跃:“……”
戴麒麟:“就算你真是尿频,钟可艾那儿也不是女厕所啊。”
从那次开始,杨心跃每次进出座位再不麻烦他站起来了——杨·女中豪杰·心跃双手一撑,整个人团身一跃,直接从座位里飞出来,稳稳落在地上!全班同学呆滞的啪啪鼓掌。
白芊向她伸出大拇指:“心跃,就凭你这功夫,搁在过去,这就是个武状元啊!”
白芊又看向教室另一头的钟可:“至于学神呢,那就是文状元啦。咱们班有一文一武两个状元,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啦!”
武状元脸红了。
文状元笑了。
※
每年二月份三月份都会有一件大事吸引全社会的所有目光,那就是备受瞩目的艺考!
不论是美术类考试,还是表演类考试,艺考时间都集中在二月底三月初。
每个学生都会报考多家艺术类院校,这些艺术类院校分距天南海北,考生们像是不知疲倦的候鸟一样在天空上飞来飞去,昨天还在粤省,今天就回燕京,明天还要飞抵沪市……初试复试二试三试考下来,都要考掉一层皮。
杨心跃关心朋友,打电话给袁筱加油鼓劲。
电话接通时,袁筱正在机场,背上背着她的大画板,原本又白又嫩的小圆脸,现在只剩下菜色。
“嗷嗷嗷,我都要累死了!”袁筱抱怨,“我初试考了八家美院,过了七家!”
“哇,你好厉害!”杨心跃给她鼓掌,“这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愁容满面的啊?”
“好什么啊……二试有三家撞车了。一个是我最想进的华清美院,另外两个是川美、天美!你说这些八大美院搞什么啊,复试居然安排在同一天,偏偏天南海北的,我想赶场都赶不了。”
杨心跃想都没想,答道:“那肯定选华清美院啊,这不是你最想进的地方吗?”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袁筱向来阳光漫天的脸上头一次布满愁容,“其实去年,也是华清和另外一个美院撞车,我选了华清的复试,最终拿到了预录取。可是华清的文化课成绩太高了,我的高考分数没到,而那个美院遇上小年,分数线很低……”
她苦笑:“心跃,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到我当初放弃了华清美院,而是选择了另外一家,顺顺利利上了大学,没有被同龄人落下。”
“落下”——这个词,几乎是每个复读生的噩梦。当高中的同班同学们已经愉快的踏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时,你还挣扎在仿佛没有边际的高考炼狱中,这种沉重感会一直压在肩头,整整一年都无法挣脱。
袁筱又说:“我再过几天就20了,人家20岁都在读大三了,我这一脚迈向哪里,自己还不知道呢。”
袁筱的烦恼杨心跃没办法帮她,明明是开开心心的电话,最后却以沉默收场。
因为这通电话的缘故,杨心跃的心情也被影响了,虽然她并不是艺考生,但这种“明明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可偏偏每个方向都布满迷雾”的茫然感,她也曾有过。
当初杨心跃从花剑队退役,转向普通考生路线时,她面前也摆着几条路。
杨爸爸心疼女儿,暗示过她——如果她实在学不了、考不上,不管是出国读书还是花钱买文凭,爸爸都办得到。
杨心跃也迷茫过,她想,她家这么有钱,就算她未来不打算继承父母的事业,但是仅靠父母留给她的信托基金,也够她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那她还有必要奋斗吗?她的起跑线已经超出别人一大截了。
后来是她自己想通了:即使父母把她放在了跑道的中央,接下来的路程也需要她自己一脚一脚跑下来。
既然没有懈怠的理由,那就继续加油吧。
——高考的终点线,很快就要到了。
她停下笔,侧头看向了正在给她耐心讲题的钟可。
这段时间以来,钟可履行了他的诺言,每天晚自习前,都会给杨心跃开小灶,让她学习各省市的压轴题型。杨心跃本来就不是鲁钝的人,在钟可的密集帮助下,她的成绩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杨心跃又比上学期进步了十五分,要知道成绩越往后越难进步,就连班主任都很惊讶。
钟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有些羞涩又有些开心的问她:“……你看什么?”
杨心跃睫毛微颤,笑眼甜甜:“我在看我的领跑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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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逐渐进入正轨,复读班的节奏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本来每周学生们有一天半的休息日,现在直接砍成了一天,周五晚上离校,周六晚上就必须回来上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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