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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快去祖祠,爹要把顾长於逐出族谱了。”顾钰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钰衡的心情复杂,虽然讨厌看不顺眼了顾长於许多年,恨他把阿姐打的不成人样。
    后来顾远山罚他,罚的也够狠。
    那背后一片的血肉模糊,最后直接是被人抬回了侍郎府。
    顾钰衡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却没想到爹会做的那么绝,竟然还要把他逐出家门。
    闻言顾时宁顿时惊得从床上跳起,怎么好端端的,顾长於就要被逐出家门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她告的状?
    当姐弟俩慌里慌张赶到祖祠时,顾远山正跪在蒲垫上,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三叩九拜。
    祖祠外站着年长的远房长辈和一些小辈,众人面色凝重。
    顾家血脉这几代人丁单薄,族谱中在世的人几乎皆已经到场,这些人平时只有在年节祭祖时才会见到。
    一位头发花白,执着一根檀木拐杖的老者,佝偻着背站在祖祠里,愁眉苦脸好言劝阻。
    顾远山铁了心似得,板着一张脸,充耳不闻。
    老者见他态度坚决,嗒嗒嗒地点着拐杖,以此来表达不满,语气也有些上火了起来。
    “到底是一家人,犯了多大的事也没必要到逐出族谱的地步。长於如今在朝为官,日后同僚会怎么想他?圣上会怎么想他?你要闹的满城皆知将军府家宅不和吗?”
    顾时宁没有张口说一句劝阻的话,静静站在角落里看着。
    她记得这个老者,当年顾长於被送来将军府时,就他反对的最厉害,一口一个野种,说顾长於不配踏进顾家的门,说他和他的母亲有辱门楣。
    他们姐弟俩后来跟着骂顾长於野种,也是和这老头学的。
    现在他倒是一口一个长於,分外亲呢,言语之间全是替顾长於考虑谋划。
    其实还不是希望顾长於在刑部给他的孙子谋个一官半职。
    顾远山虽然是武官里的一把手,可如今太平盛世,没人愿意让小辈去受风吹雨打的边关之苦。
    而在朝为文官的,就数顾长於的官阶最高,紫服配绶。
    不知甩了其他同辈的子弟几条街,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谁也不想放走这条大鱼。
    当年顾远山力排众议,给顾长於上了族谱。
    如今同样也是,力排众议,将顾长於逐出了族谱。
    顾钰衡小心翼翼扯了扯娘亲的衣角,顾夫人看他一眼,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顾夫人知道,一旦顾远山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顾时宁的目光落在顾长於身上,他从容的跪在地上,眼下泛着青紫,应该是一夜未眠。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像是游离于事件之外。
    对顾长於来说,也许早就不把自己当作是顾家的一员,逐不逐出族谱,并没什么区别。
    只见顾远山恭恭敬敬从供奉族谱的神龛里取出厚厚一本泛黄的书册,一页页的查阅翻找。
    不知找了多久,终于在写有顾长於名字的那一页停下。
    顾远山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将那页纸撕下,揉成一团,丢在顾长於的面前,高高俯视他说:“从今往后,顾家与你再无瓜葛,你也再不是顾家的子孙。”
    顾长於眼皮不曾抬一下,看也不看那薄薄的一张纸,从冰凉的地上不紧不慢地站起,转身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脸上,仿佛想看出他的心情,是难过?是颓丧?还是愤怒?
    都不是。
    没有难过,没有颓丧,没有愤怒。
    他的举止从容优雅,面沉似水,波澜不惊的一步一步,迈过门槛,走出祖祠。
    顾长於漆黑幽深的眸子望向站在角落的时宁,宛若柳絮的雪花轻飘飘落在她的发梢。
    顾时宁不喜欢他这样望着自己,不带一丝苛责。
    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生出浓浓的愧疚,若非她昨天告状,也不会这样。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抬起手将她发梢上的雪花拍落,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低低沉沉地说:“走了。”
    顾时宁眨了眨被风吹得湿润的眼睛,带刺的话说不出口,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不该高兴才是吗。
    顾远山把他逐出了家门,日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也不用提心吊胆怕顾长於会再害自己。
    只是顾时宁看着他在风雪中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他孤独得可怜。
    .
    钦天监定下了太子大婚的日期,二月初七。
    距离大婚,不到月余,时间很紧,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将军府也不曾闲着,做着婚前的各种准备。
    顾夫人的娘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大贾之家,毫不吝啬的为时宁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虽然比起皇家的聘礼,难免相形见绌,却也是近十年来都城嫁娶中嫁妆最为贵重的。
    与此同时,南方的大雪一场接着一场,闹起了开国以来最严重的雪灾,冻死的百姓数不胜数,人们易子而食,灾情惨重。
    雪灾的消息却被地方压了许久,直到发生了灾民的暴动和起义,才上奏朝廷请求派兵镇压。
    永庆帝震怒,大手一挥,血洗了一大批的涉事官员,朝廷官员人人自危。
    顾长於被派往南方赈灾镇乱,以此为名义,分走了顾远山一半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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