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宁的记忆只停留在桃花坞和苏昭昭逗趣喝酒时,知道自己喝断片了。
她接过茶碗,用匙子小口小口的喝醒酒汤,声音低哑软绵,“我是怎么回来的?”
青梅一边从屉子里取出蜜饯,一边说:“是大少爷送你回来的。”
“小姐你是没看见,昨儿夫人赶来时,把他好生训斥了一通。大少爷也真是,怎么也不看着你一点,竟然让你喝成那样。”
青梅看她家小姐精神不佳的样子,忍不住心疼,抱怨起顾长於来。
和顾时宁相处越久,青梅也越来越不拘束,话也变多了。
顾时宁越听越心虚,明明是她自己贪杯喝酒,却又害的顾长於被骂,真是造孽。
顾时宁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开始自己动手穿衣裳。
青梅捧着精致的盒装蜜饯,“小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去找哥哥赔礼去。”
顾时宁小声悄悄地说:“娘也真是,怎么能不问清楚就训斥人。”
青梅眼神犹豫,欲言又止。
顾夫人迈进门,耳朵尖得很,轻咳一声,冷冷道:“不用去了,他已经走了。”
顾时宁听见声音,吓一跳,真是不能背后说人。
她赶紧卖乖讨巧,拉起顾夫人的手,“娘亲你怎么来啦。”
顾夫人瞥了她一眼,抽出手往她脑门上轻轻一敲,“来看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顾时宁装傻充愣地笑了笑。
“对了,娘你说哥哥走了,走哪去了?”
顾夫人冷哼一声,讥嘲地说:“昨晚他已经和我请辞,搬进了御赐的府邸,圣上连丫鬟侍从都一应赐了。”
☆、第十五章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走了?”
顾时宁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疑虑。
开心她终于可以在将军府里睡个好觉,还是疑虑以后不方便刷好感。
顾夫人嘴里不饶人,“人家如今是钦点的新科状元,一朝飞黄腾达,将军府的破门小户自是容不下他。”
听她娘这样说,顾时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分明是顾府对他不好,顾长於要走也是情理之中。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不久,顾夫人便要动身去城郊外探查庄子,临走前交代,“这几日我不在家,你看着你弟弟别太闹腾,听到没?”
顾时宁乖乖点头,“知道了。”
顾夫人放心离去,若换做以前她肯定是要把这两个捣蛋的带在身边才踏实,好在小女儿渐渐懂事,不像从前那般胡闹,给她省了不少心。
顾夫人一走,时宁一个人去到枫林院。
席居之内,窗明几净陈设如常。
顾长於一件东西都没带走。
顾时宁想想也是,将军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
唯一可以留恋的那朵莲,也已经被毁了。
她在枫林院不算大的房子里漫无目的的穿梭,书房里放字画的彩绘瓷缸满装的满满当当,长长的案几上,笔墨纸都还在,唯独只有砚台不见了。
时宁记得那一方砚台端正普通,要说特别的地方,大概是左侧雕刻有精致细腻的莲花映叶。
这方砚台怕是成了那朵莲的替代品,果然顾长於心里始终都在记挂阿招,时宁再一次觉得她死定了。
走至卧房,正要推开门时,突然背后响起声音。
“小姐在此处做什么?”说话的人语调温和慈善。
顾时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回过头去,发现原来是顾长於的教书先生。
顾时宁福了个礼,“陆先生好。”
“我来看看哥哥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忘了带走,先生为何来此?”
陆善的声音沧桑低哑,“老夫上次授课结束忘了件东西,特意来取。”
顾时宁点点头‘哦’了一声,眼睛悄悄地打量陆善,能够把顾长於培养成状元,想必是极好的先生。
陆善满是皱纹的眼睛明亮,摸了摸他短短的胡子,“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顾时宁一惊,真是个会察人观色的,她便也不犹豫,恭恭敬敬地问:“陆先生既能教出哥哥,想必才学过人。恕时宁冒昧,请问先生可还有继续教书的打算?”
若是陆善先生能教一教顾钰衡,考个状元她是铁定不指望,但能勉勉强强考个进士也未可知。
陆善和蔼地婉拒道:“承蒙小姐厚爱,老夫年事已高不再想教书,只想好好醉心于医术,悬壶济世。”
顾时宁一愣,“陆先生还会医术?”
陆善似笑非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姐不也会医术吗?”
顾时宁好看的眉心皱起,心中警惕。他是从何处得知她会医术的?
她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会医术,唯一一次,是在镇国公府开了一张药方。
“先生想必是误会了,时宁只是看过一些医书,并不会医术。”
陆善开口道:“哦?如此说来,顾小姐着实是有医术天分,老夫的一个学生在太医院当值,无意看过小姐的方子。”
“小姐为镇国公世子开的方子,君臣佐药相须相使,看着倒像是出自多年行医的老大夫之手。”
这天底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想想也是,镇国公世子这样尊贵异常的身份,吃过的药怎么可能不经过太医院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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