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蹲在地上,捡起脏污了的平安符,湿润的泥土已经融入其中。
“啧啧,不要就不要,怎么还踩一脚。”空荡荡的庭院突然从上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时宁抬头望去,只见少年一身贵气的白衣,悠闲地靠在树冠之间,笔直修长的双腿搭在枝干上,只手托腮,好不惬意。
“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柳二小姐惊死了御赐的兰寿,我家祖母嫌不吉利,来庙里去去晦气。”
苏邈利落地翻身下树,稳稳当当落在时宁面前,“那人是你哥哥?我看倒不如认我这个哥哥,准比他对你好。”
顾时宁翻了个白眼,书上写的镇国公嫡子温润如玉,谦和有礼,怎么背地里竟然是个混不吝的。
“苏邈,谢谢你那天帮我。”顾时宁不管他的玩笑,正色道。
在镇国公府时不方便说,今日既然遇上,便说了。
时宁重生以来,一直倒霉,背惯了各种黑锅。苏邈却是第一个对她出手相助之人,兄弟你放心,她一定会帮你把老婆追回来的。
小姑娘的表情严肃认真,一板一眼,有点可爱,苏邈眉眼染上笑意,“你要谢的,可不止这一次。”
时宁一愣,听不明白,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苏邈眸色一变,温热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间,嗖的一声,带她飞身上树。
“嘘。”苏邈修长白皙的食指抵在她的唇间,嗯,软软糯糯的。
“宁儿这孩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禅大师找宁儿所为何事?是她又闯什么祸了吗?”顾夫人的声音传来。
“非也,只是老衲方才回房,为其重算了一命,不想竟是——”一禅压低声音,凑近顾夫人耳边说。
顾夫人讶然道:“怎么可能?宁儿之前的命格并非如此啊。”
“故而老衲也十分奇怪,令媛并非天生此命,如今命格斗转,亦不知是福是祸,望夫人珍重。”
顾夫人默然点头,“妾身只想我儿一生平安顺遂,劳烦一禅师父替妾身保密。”
一禅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顾夫人请放心。”
好不容易等到顾夫人和一禅大师离开,苏邈不自在地松开扣在时宁腰间的手。
顾时宁躲在树上,竖直了耳朵,也没听清一禅大师给她算的是什么命,“你听清他们说什么了吗?”
苏邈自幼习武,内功深厚,耳力异于常人,自是听清了一禅大师在顾夫人耳边说的两字。
“你信命吗?”苏邈淡淡地问。
“不信。”时宁不假思索,要是信命,那她可以直接躺平等死了,还费这老半天的劲讨好顾长於。
苏邈勾唇一笑,“我也没听清。”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坛酒,“梅花酿,想要吗?”
清甜酒香透过坛子泄露出来,前日镇国公府的老婆子忒不近人情,多一口酒都不肯给,时宁馋梅花酿许久,眼里冒光,立刻把刚才的插曲抛之脑后,“给我吗?”
“你拿什么和我换?”
时宁摸遍了袖口腰间,身上的银子全交了供奉,手里除了几个平安符什么也不剩下。
苏邈两指夹起其中脏污的平安符,“就拿它换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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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大早,顾钰衡到了国子监,就往苏邈所在的率性堂去。
苏邈和顾钰衡虽都在国子监上学,却分属不同堂。顾钰衡年纪小,贪玩好动,不肯学习,在最差的广业堂。
而苏邈比他虚长几岁,秋闱还摘得解元,自是在国子监中成绩最好的率性堂。
顾钰衡原本十分不屑率性堂的做派,一个个眼睛长到头顶,尤其是苏邈。先生每每训斥他,便要拿苏邈说事。
你看看人家苏解元,博古通今,满腹经纶。你看看你自己,总不好读书,连六和七都分不清。
你再看看人家苏解元,谦和有礼,端庄持重。你再看看你自己,上蹿下跳,哪有读书人的风骨。
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
直到前些日,他推门闯进爹的书房,平日里谦和有礼,端庄持重的苏解元全身湿透,束发散乱。
顾钰衡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他爹一个砚台飞来,差点没把他的脑袋砸个窟窿,幸好他躲得快。
后来才知道,苏邈是为了救他的阿姐,若是没有他,阿姐就死了。
从那以后,顾钰衡便成天往率性堂跑,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第一个想到苏邈。
率性堂的先生一见他来,就眼神警惕,生怕这个混世魔王把他苦心培养出来的好学生给带坏。
苏邈旁边坐的是礼部侍郎的三公子,顾钰衡占了人的坐,摆摆手,“先生还没来,你一边玩去。”
礼部侍郎的三公子敢怒不敢言。
“昨儿柳太傅上我们家来赔礼,想请阿姐去他们府上,赴柳二小姐的生辰宴。”
苏邈放下手中的书册,探过身,“然后呢?”
“然后我爹直接把他轰了出去。哼哼,哪有这么好的事,柳二小姐差点害得我阿姐身败名裂,现在还想让阿姐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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