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周寓骑低头看见怀里莲座型盛开的花朵,忽然塞到游宜伟怀里。
“游老师,这花挺好看的,送给你。”
“……”
游宜伟错愕分别看着花和人,无论哪个都不是寻常路数。
“我走了,再见。”
周寓骑挤出一个笑,目光在彩草上停留最后一眼,跟托孤似的。
然后,不待游宜伟回答,他走出两步,忽然飞也似地快步跑起来,任凭游宜伟怎么叫唤也毫不停步,跟听到放学铃就要飞去食堂的学生一样。
在大热天里飞奔简直要命,窒息感攫住他,周寓骑感觉自己像一滩水,下一瞬就能蒸发。
脑子也烤糊了,无法思考。
他下午又去了创意基地,等到送妹妹上兴趣班的阮茜霖;傍晚去派出所家属院,和方树宇打篮球。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但两位朋友都爱莫能助。
阮茜霖和方树宇都不知道谈迎新公司或者租房地址,甚至不知道她前公司的名字,另一个城市的东西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他们只需要知道好友是否安好。
也或者是谈迎授意,让他们不要泄露天机。
周寓骑最后回到翠月湾,找到那个不太可能却又跟谈迎牵扯较深的人。
暑假翠月湾客流量增大,钟逸经常加班加点,刚刚和徒弟收拾好厨房,准备收工。
周寓骑的出现并不让他意外,但钟逸示意差不多整洁的环境,“一周多不来,我以为你不学了。但今天可能来得有点晚。”
周寓骑显然忘记学厨这茬,横竖也不会再有食客,下厨似乎失去了意义。
“我找你有另外的事。”
语气不太客气,钟逸猜知几分,吩咐徒弟扫尾,让周寓骑等他换好衣服。
周寓骑顿了顿,“来泳池吧。”
室内泳池依旧空无一人,周寓骑没像前一次那般铺垫,直接喊他下水。
但较劲的势头一点也不比前一次弱,两个男人像两头猛鲨,横冲直撞,水花四溅,似在发泄多余的精力。
游了几个来回,周寓骑和钟逸不分伯仲,扶着池沿喘气,虎视眈眈看着对方。
钟逸先爬上去,坐在躺椅边喝水。
周寓骑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俯视他,通身滴水。
那条纹身吊坠恰好进入眼帘,跟呛水似的深深刺痛他。
“她有联系过你吗?”周寓骑冷不防问。
钟逸抬头,似乎好奇主语是谁。
但实在不应该。
装模作样对周寓骑反倒是讽刺。
周寓骑讥嘲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钟逸沉默仰头,又喝了一口水。
“初中同学?”那天被蒙在鼓里的憋屈浮现心头,周寓骑难以掩饰刻薄,“你们俩联手耍我挺有意思。”
钟逸一口气喝光瓶里的水,“难道她远离你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周寓骑愣怔一瞬。
连前男友都清楚她已离岛,敢情他又是最后一个知道?
一股被欺骗与戏弄的羞愤击倒了他,周寓骑恼羞成怒,上前往钟逸胸膛推了一把。
“决定明不明智轮不到你来评判。”
钟逸也不是吃素的,两年当兵的底子还在,整个人只是晃了晃,倒退一步,不显丝毫狼狈。
他立刻还手,“你要是想玩玩就别找她。快三十岁女人要的东西,像你这种二十出头的小毛孩给不了。”
周寓骑不止平常说话直来直往,讽刺也更为正中要害,“二十出头的时候你给不了,三十岁你给了她不要,是吗?”
钟逸错愕一瞬,再也无法掩饰的怒火喷薄而来,往周寓骑门面挥出一拳。
周寓骑避开了,用谈迎曾经教他的防御路数,接连几招都是,但不久之后,肚子还是挨了一拳。
钟逸恨恨道:“拳法也是她教你的?”
周寓骑以拳作答,但没讨到任何好处。
钟逸说:“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都是我教她的?”
“……”
周寓骑像个木人桩,只会还击不会说话。
前一刻还在泳池搅水的人,在地板上扭打在一起。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叠加,空洞又诡异。
不知钟逸骄傲过头,还是百密一疏,最后被周寓骑踹了一脚,报了一拳之仇。
周寓骑冷笑道:“她可能没机会告诉你,我还能算出你的下一招。”
他轻轻踢开跌落地板的空瓶子,将浴巾甩上肩头,绕开他大步离开泳池。
谈迎回到苍城,洗洗晒晒,忙活了几天到前同事舒劲的公司“自由空白”报到。
这边给出的基本工资跟前东家的差不多,但因为人少,业绩提成比较高,这部分收入较为可观。
而且舒劲有意拉她入伙,让她慎重考虑一下。
放假久了有走神综合症,谈迎打了几天酱油才恢复效率。
舒劲让她跟一个迪拜的工程,可能九月下旬要出差,其他大将都是有家有室,移动不方便,就她孤家寡人最适合到处跑。
其实最主要她在老东家时跟他跑过迪拜,有经验容易上手。
谈迎笑骂资本家精明,但还是给优厚的回报吸引住了。
谈迎不是没想起过周寓骑。
他是一个真实出现在生活里的人,不止是网络上的一个ID和头像,只要断网就能抹去一切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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