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菲然故作淡定吸了一口果饮,吃味道:“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她,她是你一个人的吗?”
“你想要挑衅她的话,”周寓骑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两肘垫着扶手,十指交叉懒懒坐着,“找错人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余菲然用吸管搅了搅果饮,不无讽刺道:“瞧你宝贝得不想让别人认识,你这是自私知道吗?就算是夫妻双方,也没有道理阻止另一方认识新的朋友。”
耳旁猝然爆发一阵怪异的笑声,轻蔑,不屑,骄矜,余菲然想起小学时周寓骑有一次就这么冲着老师笑,然后被请了家长。那之后不久,周寓骑就退了学,直接升初中了。
“夫妻?”周寓骑说,“你跟你那小几分手了没?”
余菲然好一阵才转过弯,原来周寓骑以为她说的“夫妻”是指他们两个?
她不禁发笑。
“分个手而已,”余菲然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亮着屏幕放到他的桌子前,“有什么难度。”
周寓骑没特意倾身,也能看清屏幕上的文字。
聊天对象叫小X,余菲然发了一句“我们还是分开吧,感觉不太合适了”。
余菲然习惯给历任男朋友编号,就连周寓骑这种游离在圈子外的抢跑选手也听过她的风声。
高中那会的叫小三。
这个X应该代表10。
手机震动,小X回复信息:好吧,其实我早感觉出来了。
“……”
周寓骑摊开双手,惊讶看着她。
一方面惊叹她的速度和对方的配合,另一方面最想说:关他屁事。
余菲然说:“瞧你紧张成这样,我不过是想向你证明,分手并不是难事。”
周寓骑一直在绕弯躲避,如今不得不直截了当:“你知道我不会答应他们的安排,菲然,我们不合适。”
余菲然轻推桌子站起来,一把捞回自己的手机,“算了,我真怕你直接说我对你没感情。”
周寓骑抬头注视她的眼睛,像无数次坚持自己的解题步骤那般笃定。
“谢谢你如此了解我。”
余菲然难掩忿忿。
她也是被历任男友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哪吃过这等闭门羹,若不是瞧着周寓骑不像其他富二代那样浪荡,她不会同意这门喜事。
“但是你想过没有,即使我拒绝了家里。她就一定会同意跟你在一起吗?”余菲然拿出周旋客户学习的生涩本领,堆起笑容,“她比你大那么多,肯再熬几年等你成熟吗?像她那么有魅力的人,恐怕不止你一个人觊觎。”
“你——!”
周寓骑愤然起身。
但余菲然撩了一下头发,像只丹顶鹤一样姿态优美地退场。
“你的伞!”
“……”
余菲然只能看也不看他一眼,折回头一把捞起太阳伞,继续前头气态。
周寓骑泄气跌回椅子里,在旁观望许久的服务员终于斗胆过来,问要不要收掉杯子,以及他是否需要饮品。
他挥了一下手,起身离开。
翠月湾唯一适合他呆的地方就只剩一处,周寓骑径自推开钟逸厨房的门。
“又在研究什么新菜品?”
“没有,今天主攻改良,已经做完了。”
钟逸往桌子上搬了一托盘“刺猬煤球”,手示意了一下。
“你来得正好,上次说想学的海胆炒饭,还有没有兴趣?按你现在的水平,可以上手试一试了。”
想起谈迎那张意味不明的脸,周寓骑灰蒙蒙的心间忽然看到了救赎之光。
他顿时摩拳擦掌,“来!”
钟逸递给他一把剪刀和手套,“海胆刺扎手,第一次处理最好戴手套。”
周寓骑一时没有接,“钟大厨,你不是存心为难我吧?怎么还得从处理海胆做起?”
钟逸执着地递出剪刀和手套,“番茄炒蛋也是从番茄去皮切块做起,海鲜更加要吃一个‘鲜’字。”
周寓骑皱了皱眉,只好接过,手套戴左手上,小心捡起一只。
海胆的刺还在收缩和舒张,顶头凹进去一个小圆坑,里头有一朵五瓣“白菊花”,周寓骑用剪刀指着问:
“这是它的屁股吗?”
钟逸笑着徒手拿起一个,翻到另一面没什么明显特征的,用剪刀敲了敲:“这才是海胆的屁股。你看的那个是它的五颗大板牙,海胆是杂食动物,鱼虾蟹什么都吃。”
钟逸教他从嘴部下刀,往下剪壳。
周寓骑使了点劲握紧,手套似乎厚度不够,仍然有些扎手。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扎人的东西,真要命。”
钟逸说:“你不就遇到了吗?”
周寓骑不由勾了下唇角,登时觉得这点挠痒痒的劲头算什么。
再开口时,语调带着杀千刀般的温柔:“真是物随其主,什么样的人就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她还特别喜欢仙人掌你能相信吗?这不跟海胆一样吗,浑身都是刺!”
“……”
钟逸失神一瞬,仿佛给海胆刺扎到。
然后愣愣看向周寓骑,像看一个陌生怪人,眼神充满微妙的提防。
“然后剪到什么程度合适?”周寓骑留意到他的异常,“钟大厨?”
语言唤回无效,还得碰一下他手肘。
“钟逸?”
“……不好意思,走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