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寓骑煞有介事点头。
谈迎继续前头话题:“是正儿八经的模特,我爸的学生都是未成年,应付一下考试,尺度不会太大。”
周寓骑挪近一步,若是她不留心,都能蹭到他的臂膀。
“我要你全程陪着我。”
谈迎抬头瞅了他一眼,跟看叫人陪去上学的低年级小孩似的。
周寓骑重复:“我要你陪我。”
谈迎不解他的小题大做,满口答应:“当然,你自己可能找不到地方。话说,你在哪个学校学厨艺?”
周寓骑目光闪躲,甩着纸袋跟她拉开几步,“我无师自通,不用上学。”
兼职时间在次日午后,谈迎载周寓骑来到游宜伟画室所在的培训基地。
这片办公区的房子白墙黛瓦,像个小型度假村,中央广场的小叶榕旁还配套了健身器材和滑梯。暑假开始,来学艺的学生多起来,没课的喜欢在这里嬉闹玩耍等家长。这里说是少年宫更为合适。
画室所在楼房相当于叠拼,带了一方院子,给打理得跟谈家的不相上下。
还没到上课时间,小教室只有游宜伟一人。
游宜伟挂着一件棕色围裙,指着四五个画架前的高脚凳,“坐吧。”
周寓骑看了谈迎一眼,仿佛她是监护人,他得得到许可。
可实际谈迎跟要“买”他一个小时的老头才是一伙的。
谈迎示意他去吧。
游宜伟在角落一个桌子上削铅笔,头也不抬:“阿迎跟你说过注意事项了吧。”
周寓骑坐过去应了声,再看谈迎的一眼,像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
游宜伟说:“那脱吧。”
昨天在他答应兼职后,谈迎补充说他的肌肉线条很优美有型,想深入研究一下,恰好学生临时请假,画师只有她和她爸爸。
“画深入又全面的肌肉线条,”她原话这么强调,双手比划了一个葫芦般的人体轮廓,“整体全面,你懂吗?”
这简直是循序渐进的套路,周寓骑“勉为其难”答应。
他抓着谈迎昨天送的T恤下摆,一把子掀开,半身肌肉随之灵活律动,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动感美。
这一幕在她的脑袋里后退,重播,慢速,一帧一帧地强调重点,刺激她的眼球。
然而更令人脑袋充血的永远是下一幕——
伴随金属撞击的叮叮响,周寓骑解开了工装裤的皮带扣。
再下一秒,也许能看见一片茂密缭乱的毛发。
谈迎脸上出现微妙,唇角浅浅勾起,似在暗笑。
游宜伟闻声抬头,诧然划过双眼,爆喝一声像保护女儿免遭流氓调戏:“你干什么!”
有谁能承受住正在换衣服时被吓一跳?
周寓骑还算淡定,已经解开裤头的扣子,露出底裤的灰色,正准备划拉链,此时迷惘回视:“脱裤子啊。”
游宜伟威吓不减:“脱裤子干什么?”
周寓骑挺无辜:“不是说要‘深入’画肌肉吗?”
谈迎之前打招呼可是把他的长腿也夸了一遍,什么笔直笔直,一米二长腿,恨不得拆装到她身上云云。
周寓骑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受用。
“谁叫你脱裤子!”游宜伟刚吼完,只听见熟悉的窃笑,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捂着肚子跌坐椅子,笑得花枝乱颤,跟被人拨动的不倒翁似的。
游宜伟用铅笔隔空戳戳她脑袋,爱恨交加地咬牙笑骂:“又是你这个坏蛋!”
“……”周寓骑后知后觉,也狠狠剜谈迎一眼,讪讪扣上扣子和皮带头。
他耳朵全红了。
都已经做好了为爱献身的准备,谁知道只是献“半身”。
谈迎趁游宜伟不备,朝他吐舌做鬼脸。
周寓骑歪头做鬼脸,跟吊死鬼一样。
然后,不约而同的笑意激活了默契,周寓骑打心底原谅了她的恶作剧。
游宜伟削好铅笔,递一支给谈迎:“你也来练练手。”
周寓骑同样施压:“你也画,我想看看你的水平。”
谈迎抱臂避开,摇头:“我好久没画人体,生手了。”
像她们这些美术生,急着吃饭供房的大多跑去干设计,累死累活,哪有闲心提笔。
游宜伟眼角扫了一下周寓骑,话里有话:“我看你就是没法专心。”
“那是,”谈迎咕哝一声,低头调转椅子,扶着椅背骑上去,“我现在不想工作不想画画,就想咸鱼躺。”
周寓骑像被某句话敲通了任督二脉,忽然成熟而沉默,不再如小孩争执,安安静静做好人体模特的本分。
游宜伟收回铅笔,不再勉强,坐到周寓骑正前方的画架开始打框架。
谈迎就坐在身旁一些,刚好是周寓骑目光所在,两个人没有眼神交流,视野却无法排除彼此。
画室空调得当,一抹给绿藤过滤的阳光射进来,尘埃飞舞,把模特的身材衬得更鲜活自然,而模特眼里的模特却趴在椅子上打瞌睡。
这正是画师想要的效果和氛围。
一个小时很快流逝,画纸上的线条从缭乱走向丰满,细腻勾勒出画师眼中的场景。
谈迎是给周寓骑轻推肩膀唤醒的。
“趴着睡你的腰还好吗?”头顶的男声温和询问,声音的主人已穿回衣服,工整地站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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