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为教育资金雄厚的国际学校,校园除了教学区外,配备击剑馆、游泳馆、保龄球馆等运动场地,击剑馆内部按需求被划分为不同区域,比如练习场、决赛场等等。
击剑俱乐部的男女生分不同场地训练,因为男女体力悬殊,好比同为重剑,男运动员和女运动员比赛,胜利完全往一边压制性倾倒。
而女子重剑初中部的练习场地,恰好正对馆门口,玻璃门一推开,外头狂风大作,女生们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扬起。
“最后一个走的记得锁门啊。”
“亦徐,我们先走了。”
“拜拜——”
她们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离开。
“记得别练太晚。”佩佩在风口冲顾亦徐大声喊:“早点回家,明天见——”
顾亦徐也回:“明天见。”
她声音轻,被猛烈的风吹散,佩佩没听见,不过看见了口型。
她挥挥手,和女生们一起顶风走了。
可佩佩一行人不知道,明天她们却见不到顾亦徐了。
·
·
其余人离开后,偌大场地空荡荡,不断响彻着重复性的声响。
直到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七点,金属弹簧尖头刺穿标靶的动作才停下来。
再次弓步时,顾亦徐感觉体力已经跟不上,两腿酸软得直打架,手臂维持的高度也变得勉强。
——从那天过后,顾亦徐每天都练习到七点后。
内心的不甘和失落,成为最有力的激励。
事实证明,教练的决策是对的。她从长远打算,不让顾亦徐争一时之气,当机立断放弃那场比赛。
往后亦徐的击剑道路还很漫长,教练得为自己的学员负责,一场失败不能说明什么,那只不过是通往成功路上的一小块绊脚石。
——只要顾亦徐恢复健康,随时能过踏越过去。
教练的话顾亦徐最后还是听进去了。她是最懂事听话的孩子,老师和父母说得不会有错,当感觉身体已经不适合训练时,顾亦徐没有和自己较劲,很快结束。
更衣室内长年开着空调,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储物柜。
顾亦徐脱了外层的击剑服、马甲、护胸,摘掉手套时,手上全是汗,掌心处隔着手套,依然被击剑柄磨得通红。
顾亦徐甩了下发麻的手,慢腾腾收拾好东西,一一检查关灯关窗,锁好门。
外面暴雨已经下着了。
豆大雨珠砸在伞面上,入眼具是白茫茫的一片,头顶“咚”、“咚”响密集得心惊。
好在出了击剑馆五十米,穿过绿草如茵的操场,到教学区的建设群后,楼与楼之间以连廊衔接,顾亦徐免得被大雨淋湿全身,但腿部以下肯定免不了灾,她的皮鞋里正淌着水,又重又沉。
顾亦徐心情变得很糟糕。
任是谁鞋子湿了,也高兴不起来。
她到校门口时,保安室里竟然没人。
这种恶劣天气,又过了晚上七点,监控室的保安以为学生都已经放学走了,他们违反规定,在值班时冒雨跑回员工寝室收衣服。
顾亦徐独自坐在保安亭里,看着几十块监控屏幕,发呆。
期间接到电话,司机老吴告诉她,来学校的路上有段低洼路段,已经被雨水淹没,前面两辆小轿车出了车祸,“深水区”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临时改换条新路线,但时间要久些,大概七点半后才能到。
顾亦徐只能继续等。
她翻开书包,拿出今晚布置的作业,准备写一会儿。
无意间,抬眼瞥见窗外。
雨幕之中,枝头一抹洁白和嫩绿低垂,迎风摇曳晃动。
打开窗,风送来一缕幽淡花香。
树上茉莉只开了一半,花苞才如米粒大小,和苔花一样小小得不起眼,但香气已经散发出来,闻者沁人心脾。
顾亦徐自小对鲜花没有抗拒力。
她不由想:摘一点回来也没关系的吧?
反正不摘,持续几个小时的暴雨也会摧残花骨朵,把它们摘回家,Corina手巧,会用茉莉花苞编成手环,放在她的床头,睡觉时闻着一个星期都是香的。
顾亦徐很快拿定主意。
她打伞,出了校门,茉莉树栽种在学校外侧栅栏的绿化带上。
还没走到树下,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亦徐还没反应过来。
来人用力一推伞面,顾亦徐下盘不稳,踉跄摔倒,膝盖重重磕到地上,剧痛不已。
接着眼前一黑,口鼻被毛巾死死捂住!
撕扯间,吸入刺鼻的乙-醚气体,奋力挣扎没多久,至多不过几秒钟,亦徐脱力倒下。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印象——
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
不止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剑与花4
正值初夏。
自三月起,太阳直射点向北回归线靠拢,白天时间被延长,夜晚在缩短,天气晴朗时,晚上七点的天空仍是亮堂的。
唯独雨天是个例外。
季风地区夏季暴风雨频发,铅色乌层铺天盖地压境,险恶至极,大雨持续数个小时,厚重雨幕遮天蔽日,上百万吨水一次性倾注到这个城市,冲刷尽所有车辙、行人痕迹。
在气象台大风、暴雨预警信号发布后,天色从日暮时分的阴沉,一点点擦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