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对血液科那边的情况并不熟悉。”李长信回答得一板一眼,十分公式化。
事实上,李长信才不相信她这种富家千金会真心实意地关心医院里的这些可怜孩子。很多时候,所谓的慈善,不过是上流社会成功人士的作秀而已,标榜他们所谓的善心,也为自身和自家相关企业的形象做宣传。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每一步都是有其目的所在。
叶繁枝还未回答,便听房俊的声音在李长信身后响了起来:“长信,还不走,会诊时间到了……”他说到这里,才看到了被李长信挡着的叶繁枝,一怔后,随即满面堆笑:“呀,叶小姐,你好。”
只一秒,叶繁枝便恢复往日的高冷淡漠表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再见。”
房俊望着叶繁枝消失的方向,摸着头疑惑地说:“长信,你和叶小姐在聊些什么?”
李长信轻描淡写地说:“打声招呼而已。还不走?不是说赶时间?”
“哦,对。要会诊。快走。”
又一天,李长信接了个电话,叮嘱了病人几句,便匆匆来到了电梯旁,眼见电梯门马上关闭,他三步并作两步:“请稍等。”
两扇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叶繁枝眉目娇艳的一张脸。李长信不由得一愣。
怎么会这么巧,最近总是在电梯附近时不时遇到她,好像中邪似的。这情绪不过短短一秒便被他压了下去。李长信客气地颔首:“叶小姐,你好。”
叶繁枝也有一秒的呆愣。而后,她突兀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停在一旁的楼层键上:“李医生好。”
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两人。两人各据一角,中间留了极大的空间。可李长信却不知为何,只觉得满鼻尖都是她身上那种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味。他觉得胸口发闷,呼吸有些莫名地急促。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李长信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好怪罪于那抹清幽香味太魅惑。
电梯缓缓上行。安静的空间里,叶繁枝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天是个单亲孩子,由于他妈妈是贫困户,所以关于他的医疗费用都是我们叶氏慈善基金会赞助的。我们每个项目都会有人跟进,而我是他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当然,我手里还有其他的项目……”
怪不得她时不时地会出现在医院。李长信恍然大悟之余,又觉得很是奇怪。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她跟他不过只是认识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天我去找了小天的主治医生,他说小天的病必须马上接受化疗,还说他们已经在找配型,希望能尽快找到配对的骨髓……”叶繁枝没有再说下去。
小天在血常规检查中发现了淋巴细胞指数异常,他们拿到化验报告后又请相关科室做了更为详细精密的检查,最后诊断结果为T型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李长信将小天的真实情况相告:“如果能找到配对的骨髓,康复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可要是一直没找到呢?”
“如今针对白血病的治疗方案有很多,国内外不乏完全康复的案例。不到最后一刻,我想我们医院不会轻言放弃的。”
叶繁枝一直不说话,李长信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了:“你相信命运一说吗?”
叶繁枝直愣愣地望着他,不解其意。
“我奶奶是个信佛的人,她说人各有命。她经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就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头那一天,难逃那一日。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真的是命运的话,那就面对它、接受它、放下它。”
叶繁枝眼眶泛红的样子叫李长信想起了受伤的小白兔,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怜爱的感觉。
后来回想,李长信觉得肯定是自己最近手术太多太忙太劳累的缘故,才有这样的错觉。叶小姐素来美艳凌厉,是不可能有这种脆弱表情的。
那天之后,李长信刻意避开医务人员使用的专属电梯,改乘普通电梯。他甚至还把叶繁枝负责慈善基金会有关小天的项目情况都“卖给”了房俊,卖价是医院对面购物中心新开餐厅的一顿饭。
吃饭那天,他毫不客气地点了几个最贵的菜,狠狠地“敲诈”了房俊一顿。回医院路上,又让房俊请客给整个科室的人买了咖啡。然而,房俊心情极好,埋单的爽快程度令李长信几度怀疑自己的消息卖价太低。
此后,整个科室都知道房俊经常去血液科关心小天的病情。至于醉翁之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天下午,李长信与房俊去血液科办事,房俊直接去了小天的病房,而李长信去相关医生那里咨询并取好自己要的资料后,便去找他:“房大医生,我晚上不值班,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话音刚落,病房里头的人全部转了过来,除了小天、房俊,还有那张白皙粉嫩的脸。看来房俊这家伙已经行动了。李长信感觉有几分尴尬,很显然自己打扰到房俊和叶大小姐的相处了。
房俊见状,灵机一动,借机邀请叶繁枝:“叶小姐,我们到下班时间了。难得我和李医生今天晚上都不值班……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叶繁枝用眼睛扫了扫李长信,而后她轻轻地垂下眼帘,顿了顿,说了个“好”字。
房俊喜不自禁,偷偷握拳跟李长信示意:革命成功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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