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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靖也不喜欢频繁约会,她的生活费和学费主要依赖她的奖学金和工作收入,那张银行卡里的钱除非应急,她根本不愿意碰它,更别提用这笔钱出去吃喝玩乐旅游约会,每次看到ATM上面的数字,她下意识想要逃跑。
    和男友出去过夜,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时候,她完全能体会柔情和美好,但偶尔模模糊糊会想要他强悍一点,想要他从后背抱着她说话接吻,想要辛辣强烈的烟草味传递在唇舌之间,想要呼呼电扇吹拂,大汗淋漓又筋疲力竭的感觉。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明明她从来没跟人提起过陈异。
    不是没有想起他,每次设想,她都会在脑海里模拟一个场景是重逢的第一幕,时间场合和原因可以无穷变化,他们陌不相识擦肩而过,或者驻足对话,说了哪几个字,什么表情动作,身边有什么人,细致微毫到如同一幕电影的定格镜头。
    相处久了,男友也会觉得她温柔清冷的外壳下藏着冷淡,生分,别扭,不愿意敞开自己,他根本不了解她。
    苗靖春节下定决心跟着男朋友回他家过年,真正接触到这个家庭难以招架的热情和令人歆羡的融洽,看着男友和妹妹的日常相处,她突然有了退意,她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家人亲密,不喜欢这种让她反差感强烈的生活氛围。
    她偶尔会怀念那个很冷清的家,她在厨房做饭,他在餐厅修椅子,她站在梯子上换灯管,他很不高兴轰她下来,他们窝在沙发吃蛋糕看电影,她给他煮很咸的面条,她冷冰冰和他吵架,他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她也有过哥哥,对她时好时坏,他们相依为命,他教她怎么挣钱,带她骑摩托车飙车,摔断腿做小工给她挣学费,晚自习在校门口接她,给她开过家长会,倾盆暴雨的夜晚她坐在他臂弯接吻,他搂着她在河边啄她的脸颊,给过她很模糊的感情和很深的□□,他欺负她,把她拦在校门口,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自生自灭,把她赶出家门,忘记她的生日,忽略她的高考,老是喊着让她滚,彻底和她失去了联系。
    好像是一场迟来的疟疾,反复发作的间歇性寒战和高热,她靠着自身免疫力抵抗症状,但想摆脱很难,在逐渐好转的时候突然又恶化,没有办法彻底痊愈。
    那个春节之后,她和男朋友提了分手。
    身体深处,总是有声音在召唤她,召唤她回去,召唤她回头看看。
    苗靖把自己这种症状归结于太过年轻稚嫩,经历的人事太少,大四实习找工作毕业,真正踏入花花世界,她有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和薪水,接触到更多出类拔萃的人和各种离奇复杂的故事。
    也许名牌时装和奢侈品皮包所带来的满足感,也只相当于她站在路边地摊随手拎起一条裙子,旁边有人浓眉高挑,懒洋洋说你穿这个颜色最好看,她穿着裙子跨上他的摩托车满城兜风,也许衣香鬓影的高级晚宴上,那些精致的菜肴和酒水,只相当于她吃过半个月的水煮面,他从卤菜店带回来的酱牛肉和大鸡腿,她从衣冠楚楚意气风发的职场精英笔下取来签字文件,看见C.Y两个字,下意识把它念成了陈异。
    她找了个更优秀更有魅力又有好感的男朋友,她觉得自己肯定会爱岑晔爱得如痴如狂,会泥足深陷无法自拔,有一触即燃的激情浪漫和心满意足的世俗成就,但依然会在情迷意乱中搂着男人的身体,痴迷又动情吸吮他唇里的烟草味。
    你好像很喜欢烟味?
    不。
    她只是喜欢那个人。
    她已经拥有了那么好的现在,为什么还会想起那些缭乱纠缠的过去?
    回藤城。
    要么回去重新沉沦,要么回去彻底决裂。
    苗靖一遍遍想,一遍遍模拟,一遍遍假设故事的走向,为此她特意花钱找人查了他的一些信息,依旧在藤城,没有婚姻记录。
    下火车,踏在藤城土地的那一瞬,这座城市熟悉的气息和潮湿的热浪,又把她带回了数年前,她在这片土地上度过那些平静麻木痛苦的日子。
    回到曾经的家,撬开那扇门的时候,苗靖已经设想好了所有的结局。
    在自己房间翻出她以前的旧物,她抱着它们长久流过泪。
    回来了?
    要不要喝鸡汤?盛一碗给你。
    她柔柔微笑。
    第42章 火车驶离藤城(正文完)
    苗靖给波仔打电话, 让他过来陪着陈异,他住医院的单人病房,安全起见, 需要重点看护,身边不能离开人。
    陈异从ICU换到普通病房, 都是苗靖贴身照顾, 现在换波仔过来, 她叮嘱了几句,干脆利落拎包走了,连眼风都没留给陈异一个。
    睡完拍拍屁股就走?
    陈异懒洋洋躺在床上, 病号服只随意搭了一个扣子, 波仔在他身上瞄一眼,再瞄一眼,突然紧张:异哥, 有刺客?
    刺你妹!
    那把沾着血的水果刀扔在床边,他身上好几个地方都划破凝着血痂, 头发毛刺, 衣服凌乱,挺狼狈的模样, 偏偏眉眼骨子里淌着点餍足又懒洋洋的劲。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波仔这些天也被周康安问了不少问题,有点被害妄想症。
    没事。陈异敷衍, 吃苹果不小心划的,你找两张创可贴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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