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异看她一直盯着苗靖房间,目光阴沉,嗓音勃然:那就是她以前的房间,她在那屋里住了十年,够不够?
涂莉有点怔愣。
你说清楚。
先把衣服穿上。
家里还有人,湿发水珠滴答把T恤都打湿,涂莉两条腿还光着,春光乍泄,她稀里糊涂套上自己衣服,再看陈异抱手站着,冷脸耷拉着,一股压抑的燥郁相。
没等两人开口,房门被推开,苗靖换了身家居服出来,宽松素淡的T恤长裤,手里还拿着吹风机,面色平和,嗓音温柔。
吹风机在我这,把头发吹一下吧。你的洗浴用品在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我不知道是谁的,都收起来了。
我叫苗靖。已经在这住了半个多月,回来的时候陈异不在家,是我自作主张收拾的屋子。
苗靖面色毫无一丝羞耻紧张或者嚣张嘲讽之态,语气也不似掩饰或者撒谎,反而平静得让旁人觉得镇定,涂莉皱着细眉,看看她,再看看陈异,疑惑目光在两人身上切换。
你是他妹妹?亲戚还是
两人模样一点都不像,连姓氏都不一样。
他没说过?苗靖反问。
当然没有!
两个女人,四只眼睛同时盯着他,陈异深蹙眉头,脸色暗沉,大步迈上前攥着涂莉:我先送你回去。
进门的时候,我听见家里声音,他说是嫂子来了。回来的路上,还说要跟你一起吃饭,见面认识一下。苗靖往后退一步,有什么话你们聊吧,我明天要早点去公司,先休息了。
涂莉听她语气,眼神愈发的疑惑,要找陈异求证,被他一吼:路上再说。
她踉踉跄跄跟着陈异下楼,车门砰的合上,才反应过来:有什么话不能家里当面说清楚?
你怎么来了?陈异皱眉,谁让你过来的。
那真是你妹妹?从来没听你说过家里有个妹妹。
是。
涂莉仍觉得不对劲,跟他计较起来,头发一甩: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说家里有事,就是这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陈异大拇指搓了把脸,点了支烟,烦躁冷哼:跟你有关系?你家的事我管过?你家里人让我知道过?
涂莉愣了愣,瘫在车上出神,气势孱弱:她到底是谁?
他面色沉静如水,对她半分波澜不起:我妹妹,她回藤城工作,住回家里。
车子暴躁发动,飙驰在路上,陈异把涂莉扔在她家楼下,不管不顾,开车扬长而去。
再折回路上,陈异仍是去了趟台球馆,等打烊才回去,车子再停回自家楼下,二楼灯光已经完全熄灭,左边那个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垂眼点烟,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型阴影,沉思良久,慢慢吐出一口烟雾,紧实手臂悬在车窗外,指尖轻弹,亮出一点红光,浮在隐隐绰绰的夜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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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莉找了陈异身边的老朋友,问呆毛、波仔、大头袁,阿勇,这群人异口同声。
苗靖回来啦?
陈异没说,他们全都不知道苗靖回来了。
涂莉心里安定了一半:苗靖?你们都认识她?
都说认识,但熟悉程度不一样,有听过苗靖名字的,有见过她几面的,有跟她认识的,也有跟她熟悉关系不错的。
陈异他妹妹,不过也不是亲妹妹,没血缘的,陈异他爸找的外地女人,带了个女儿过来一起生活。十几年了吧,陈异读小学她就在,后来苗靖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念书,就断了消息,也没回来过。
你们怎么都不说?
异哥从来不提,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特别不乐意提这些,一提就冷脸,他和苗靖关系挺差的,陈异以前经常凶她烦她。
他俩关系差吗?
昨天晚上短暂一面,这两人的确不热络,生疏得不像亲戚或者朋友。
差,也就跟仇人差不多吧,冷冰冰的,他俩基本不说话。
知情人闷笑:差到什么程度呢,异哥在外头惹事,他妹打110报警,大义灭亲,要把异哥送局子里吃牢饭,异哥在别人身上可没这样吃瘪过,把他气疯了。后来苗靖走了,异哥心里可快活多了。
涂莉挨个问过,心里七七八八了解了大概,知道陈异口里的妹妹真的是有渊源的故人,也真的是误会,昨晚那场面,她当着兄妹俩的面囔着陈异搞女人,陈异脸黑成那样,回想起来确实也挺尴尬的。
第二天,涂莉再去台球厅找陈异,球厅里烟雾缭绕,他跟人打球,正好一杆清,心情大好,涂莉笑嘻嘻上前给他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又赔礼道歉,说是也想跟苗靖见面道个歉,大家一起吃个饭。
陈异慢条斯理往球杆上擦巧克粉,也没看涂莉,深俯窄腰贴在球桌,一杆开局,冷声道:她这几天公司团建,等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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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靖公司的新员工团建活动,组织大家去了郊区的农场做拉练,徒步跨障农家乐,成员多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激情有热血,轻轻松松应对,仅有的几个女生咬牙跟着,男同志也时不时帮一把,团队成员就这么迅速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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