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塞西!等一下——”我刚大失所望地垂头走出实验室,就发现乔尼从后面追了上来,“那个,我差点都给忘啦——拉比让我带话给你,让你等他回来哦。”
“他让我……等他?”我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
乔尼因为刚才跑得太快,气息不稳地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说,”我试探地问,“为什么让我等他啊?”
“这个他没说,”乔尼推了推厚厚的瓶底眼镜,“他只嘱咐我,让我千万要转告你。”
那这么看来,那天他应该就真的不是在躲我,而只是有事去城里……
彻底松了口气后,我只觉得自己瞬间就活过来了,连带着刚才吃的一口羡慕也被冲淡了些,顿了顿,还豪气万丈地一握拳:“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等他回来的!”
然而事实证明,等不等这件事,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科姆伊说了算。
在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的第二天,我就又双叒叕被科姆伊外派去执行任务了。
“嗯?怎么了塞西?”偏偏当事人还一脸不明所以,“怎么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不,没怎么,就是突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想要祝福李娜莉的冲动——怎么说呢,请务·必·幸福美满,早日结婚。
这次任务的地点并不算远,是英国的普利茅斯——一座海港城市。
得到的消息是,当地出现了大量的不明死亡。
早在我抵达之前,探索人员就已经锁定了几个怀疑对象。我前脚一到,立刻大模大样地在他们面前各晃了一圈,然后晚上又独自一人地去港口那边散了个步,果然到了海边一回头,便有敌人主动送上了门。
来的是三只LV.3和两只LV.2。
我将它们引到空无一人的船坞,四面刚被包围,便有粗壮的水流陡然从海中升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了过去,两只LV.2顷刻便化为了半空的烟火,而LV.3则好像被什么给腐蚀了一样,惨叫了好几秒,才炸裂开来。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刚才那只LV.3……是不是说了“烫”?
烫?
难道恶魔的体表温度和正常生物不同,我这用的可是海水啊,冰凉冰凉的海水啊……?
等等,说起来,亚连之前也被我造出来的蒂姆二号给烫出过泡来着——难道并不是水的问题,而是我的血……
这是又开发出了什么新技能吗?
但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啊……
回去的路上,因为想这个想得太入神,我不知不觉地就偏离了原来的路,也不知道拐到了什么地方。
我望着眼前的窄巷,迟疑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夜已经很深了,苍茫夜色中,灰白的光线从在前面巷口处的路灯上半明不灭地散射而来,将电杆和周围景物的阴影打在地上,仔细望去,依稀还能看到几只围绕着那昏光盘旋的飞蛾。
还有一棵橡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莫名地觉得熟悉。
并非梦中那座宅邸那种仿佛去过很多次的熟悉,而更像是一种更为朦胧的、似乎只来过那么一两次、但在这里却发生过什么重要得不想忘记的事一般的熟悉。
我目光左移,又望向身侧的墙面,墙角和地砖的缝隙都爬满了苔藓,似乎比记忆中要斑驳许多,摸上去也是意料之中的粗糙不平,却并不觉得疼。
……可问题是,我为什么会觉得疼?
我茫然地收回手,看向自己光洁的、连一道伤口都没有的掌心,却在某个瞬间,好像看到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这是……谁的手?
是属于妈妈的记忆吗?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走过转角,便看到了一片老式的建筑。我下意识地临近建筑的屋檐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心朝上地接着什么,又下意识地侧头去看。
就好像目光所及的那个角落,本应站着个什么人。
——一个穿着双排扣风衣、似乎是少年身形、拥有一头微卷的短发、却看不清面目的人。
——到底是谁?
我不受控制地径直走过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静谧得只听得见蝉鸣的夜里,倏忽有风吹过,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这里树影幢幢,这里只有我一人。
……所以才说,血缘真的是种玄妙的东西,母体传承的记忆真的达到这种程度吗?
我在原地站了会儿,深吸口气,不再去想,老老实实地找路回了旅馆。
执行完普利茅斯的任务后,我又接到通知,接连辗转了几个国家,才终于踏上归途。
但这次却并没有回之前的古堡,而是直接在中途,乘船去了新的总部。
更是在途中,偶遇了亚连和米兰达。
“啊,塞西?这么巧?”亚连很轻松地跃来我这边的甲板上,“你也是中途被带到这边的吗?”
我点了点头,接着就见那边的林克忽然面无表情地来了个助跑,也跟着跳了过来。
……这人还真是一时半会都不放过,时时刻刻都必须黏在亚连的身边啊。
我刚要和亚连叙叙旧,目光一偏,就瞄见了此刻正站在另一艘船甲板上、懵逼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又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我们的米兰达。
“塞西。”亚连叫了我一声,我和他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又同时去了米兰达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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