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真不用。大可不必如此操劳。
可是还没等两人拒绝,厉宁筝头也没回,径直往校外走去。
两人跟在厉宁筝身后亦步亦趋,申庭叶胳膊肘捣了捣裴鹰:现在什么情况?
裴鹰随意掀了掀眼皮:不知道。
申庭叶正了正校服的领子,大步跟上厉宁筝,在她身边身边清了清嗓子:“那个……姐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故意要打裴鹰的。”
厉宁筝拿出车钥匙朝远处一挥:“和他道过歉了吗?”
“道过了。”
“你接受了吗?”厉宁筝侧脸。
裴鹰瞥了一眼申庭叶,点头。
“那就行了。”厉宁筝耸肩,继续往前走。
申庭叶愣了愣:“啊?您不追究了?您刚才那眼神快要把我杀了,简直像护崽狂魔似的,怎么突然轻描淡写得和我老爹似的。”
厉宁筝脚步停下,手撑在自己的车上,扭头看他:“理由不重要。”
谁起的头,谁扇的风,谁点的火,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打了便是打了。伤害已经在身上存在过,说其他的又有什么意思?你们之间是冲动也好,是挑衅也罢,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其他人的出面调停,无论是请家长解决争端、金钱摆平还是私下协商和解,怎样都好,这些都不过是大人世界维持尊严和秩序的体面。
“请你记住,只有受过伤害的本人有权利选择原谅与否,在这件事上,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第7章
客厅大灯敞亮,茶几上放着某家食府精美的包装盒,热腾腾的香气悄悄飘在空中。
低沉微弱的喘气声在耳边,吹得厉宁筝的脸颊微微发麻,鬓角的碎发在裴鹰一呼一吸间轻轻晃动。
厉宁筝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手中的医药箱往桌上一放,起身站直。
说起来她只是想看看裴鹰的伤严不严重,可谁知道一不留神就又被他深邃的眼眸和完美的五官比例吸引了去。
没想到他低眉顺眼,无声坐在沙发上,竟也能带着隐约的诱惑。
先前接他从学校出来,没想到多嘴说了两句,申庭叶就变了脸,姐姐长姐姐短,非要请他去自己家吃饭赔罪。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两个高中生吃个饭,申庭叶就被裴鹰拽下车,打包直接扔进了他家在外等候多时的司机车上。
回来就是这样一副沉默寡言的孤僻模样。
“把药上了就过来吃饭。”她敲了敲医药箱,抱起茶几上的晚饭包装盒就要往餐厅走。
转身前瞥见裴鹰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不由勾了一下唇:“怎么了?”
裴鹰抬起头,深色眼眸在顶灯照耀下闪着光。
他意外的诚实:“以为你会帮我上药的。”
少年的低音温润中带着青涩,厉宁筝不自觉地浮现刚才他的气息擦过脸颊的触感,浑身一抖。
她眨眨眼:“我的手工费可高了。能自己动手就别给自己再添债务了。快点上药,别等饭凉。”
她家和裴鹰家没有很深的交情,却对他意外宽容,大抵都是看在他顺眼的容貌了。
谁知道这点爱屋及乌的热情能持续多久呢?
厉宁筝走远,脚步轻快了些,并没有听见裴鹰打开医药箱时的低声自语。
“如果是欠你的债,也不是不行。”
平静的晚饭一如早晨。
饭后,裴鹰自觉收拾完食盒和桌面,转身看见厉宁筝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切好的水果,垂着眼眸发呆。
他想了想,拉开橱柜拿了支金属叉子递给她。
厉宁筝抬眸,接过叉子对他一笑,仿佛周身的利刃都熔化,像是镀了层柔光。
“辛苦。”
“没有,应该的。”
她既没有开口主动要求他,也没有出言阻止裴鹰自发的家务活动。
忽从云端坠落,寄人篱下的心情她能理解。
尤其是他心气高,平白捡了个便宜能衣食无忧,就更不愿意看人脸色,主动勤快一点,反倒能落下个好印象。
“坐。”
她下颌轻抬,目光落在一旁的椅子上。
裴鹰转身顺势坐下,坐着也明显比她高,垂着眼眸望着她。
“早晨才问完,下午你就和人打架。你这未成年的最后一个月还能让我放心吗?”
裴鹰动了动嘴唇:“能。”
“是吗?我怎么不太相信?”
厉宁筝右手托腮,左手执叉轻轻敲在玻璃器皿的壁上,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心头。
她凝眸看他,裴鹰觉得脸颊上的创可贴似乎都变得灼热起来。
“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裴鹰问。
厉宁筝闻言眸光流转,眼神忽然犀利起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叉柄微微一转,抵在裴鹰的下颌,朱唇轻启:“那你告诉我啊,裴鹰,我该怎么相信一个用打架试探我,用漆把自家涂成那样的人?”
裴鹰瞳孔微缩,深眸中暗潮翻涌。
在厉宁筝看不见的地方,他紧紧攥着拳,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辩解之词,似乎在她犀利的眼神里显得格外无力。
明晃晃的叉柄顺着他的脖颈下滑,仿佛一种无声的威胁。
身体骤然绷紧。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厉宁筝叹了口气,收回叉柄,戳了一块西瓜扔进嘴里,“我只是希望,在你成年对自己负责之前,能相安无事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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