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道:“晏明煦, 你昨晚做什么了?”不会又惹什么事了吧?
晏明煦在苏娆心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
她每回怀疑他闯了什么祸事时, 都要念他的全名,半眯起眼,摆出长姐教训他的姿态。
以前,晏明煦喜欢她这样。
他觉得,这是她与他的亲近。
她的温柔斥责, 她的操心念叨,都是对他的在乎。
他喜欢看她叉着腰训他, 无论怎样训他,她仍然会在遇到麻烦事情时张开手臂庇佑他,什么都替他担着。
一边说他长不大,一边又宠着护着他。
她只对他这样。
……可现在,他不喜欢了。
他不想永远被她当成小孩, 不想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弟弟。
他还差几个月就要满十八岁, 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男人了。
但她为何......还是看不到他。
晏明煦本就蹙着的眉尖皱得更紧, 他血脉里沸腾之意仍未褪去,这与他在定九山遗迹里的遭遇有关。
可在遗迹里发生的某些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何,似乎藏着更深的秘密,他来不及细想。
四肢百骸在痛,心尖在痛。
苏娆的声音很好听,可落在晏明煦耳朵里,那些音节都失去意义,他只觉得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折磨。
晏明煦脚尖一转,身影飞退闪去,他破天荒地没和苏娆插科打诨,而是沉默地消失在苏娆视野里,跑了。
苏娆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抓住他,指尖留下他一片衣角,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嘿......”苏娆气极,“晏明煦!你翅膀硬了!胆儿肥了是吧?!”
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只剩下虹霞伞掠过的一道道霞光破空声陪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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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苏娆见晏明煦真不打算和她一块回合欢宫,也就罢了。
没再操纵着虹霞伞去寻他,而是自个儿往合欢宫的方向飞去。
不能再耽误,免得宗门大比赶不上,一切就白费了。
谁知虹霞伞忽然颤了颤,带着她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飞去。
苏娆还以为是晏明煦弄的,安心坐在上头任它御空而行。
虹霞伞没飞多久,圈着她进了一处山洞。
山洞里,竟是正襟危坐的黑袍。
它隐在斗篷下的一双眼睛仿佛幽火一般,紧紧盯着虹霞伞上如同砧板鱼肉般的苏娆。
“苏娆,好久不见。”他桀桀怪笑,整座山洞同时刮起一股怪风。
苏娆不知他怎么可能操纵虹霞伞,但她第一反应很快,就是一个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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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霁还未回过神来。
他醒来已经一会儿,拿着雪焰手链在屋里屋外寻了苏娆一圈,都并未发现她的身影。
停下脚步,才发现门边零零散散落着苏娆的几样东西,他心底的弦骤然紧绷。
这些于苏娆而言,都是格外值钱的宝物,算是她的全部家当。
无论怎样,她不可能扔下这些东西。
她定是出了什么事。
秦霁极少露出心急如焚的表情,他掐指一算,果然隐约算到苏娆此时正与黑袍距离甚近。
难不成又是黑袍将她绑了去?
秦霁眸底渗出怒意,黑袍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下手,他早就不该留手,直接将它打得魂飞魄散才是。
来不及召唤虚影,秦霁自己翻手折云,瞬移往他掐算出的地点遁去。
只眨眼间,他便到了那处山洞外。
他感应出苏娆的气息就在其中,直接一道传音打进去。
“黑袍,你在找死?”藏着深深的戾色声音骤然在山洞里回荡,秦霁鲜少这样说话。
这回,算是真动了怒。
山洞里,苏娆刚被黑袍抓住,她使出玩命的本事跑了一阵,但不知为何这黑袍修为突飞猛进,她之前引以为傲的手段竟然都被它一一克制。
黑袍正用黑雾困着她,两人说话交涉,她又开始糊弄它。
它修为长进,脑子却没有,苏娆瞧着它眼看又要上她的当,忽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将黑袍震得一抖,从某种极容易被糊弄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苏娆神色古怪地听着那声音。
“黑袍,你在找死?”死字的尾音在山洞的岩石之间不断传荡。
这声音好耳熟,有点像......漂亮道君。
苏娆很快就摇摇头,怎么可能是他。
她的漂亮道君又乖又软,哪里有过这种语气,更何况,他也不该有这个实力底气来找黑袍算账。
苏娆这么想了想,又黯然地叹了口气。
什么漂亮道君,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也不知外面说话的是谁,反正一下子激得黑袍身旁的黑雾肆意滚动,好像因一句话就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连困着苏娆的那团黑雾也被它收回去,它卷着浓浓黑雾,飘出去找那人对峙。
苏娆得了自由,但山洞就一个出口,被黑袍堵住。
她悄悄跟在它身后,想着就算跑不了,探出个脑袋瞧瞧外面是何方神圣也好。
谁知瞧着一眼,彻底惊呆了苏娆——
她看清外面的景象时,黑袍已经与对方打斗起来。
对方的样子她看不清,只见白衣胜雪的残影与不断翻飞的黑雾正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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