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何砚握着老人家的手,克制地点了点头。
外婆:“最近怎么也没带小妤回来,这姑娘外婆瞧着挺喜欢,性子稳。你就需要这样的人来管,过一阵子,外婆出院了,你带她回来吃饭,让你外公给她炖鱼汤喝。”
“我过两天就带她回来。”他说。
外婆长长叹了口气,似非常疲倦:“砚子,回去读书吧,你妈那事真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这个老婆子,当初硬要逼她结婚。你妈在下面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活着,咱们活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今年你妈的祭日,你去看看她吧,孩子,她喜欢百合,你记得到时候买一束带去。”
探视有时间规定,没过一会儿,护士就来提醒李何砚,别待太久。
李何砚出了重症病房,兰姨在外面,给他送来换洗的衣物:“今晚你回去吧,顺便看看你外公,我在这照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李何砚摇头:“兰姨,我守着就行,我外公那边还需要你帮忙看一下。”
兰姨笑了笑:“哎,跟你兰姨还客气呢,我带了换洗衣物来,你去对面的宾馆洗个澡,我在这看会。”
李何砚这几天都没离开重症病房,身上穿的还是那天被雨淋湿的那件黑色T恤,几天没换,身上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李何砚接过兰姨手里的袋子,去医院对面的酒店开了间房间,洗了个澡。下巴冒了点胡茬,李何砚拿了刮胡刀剃须,一时分了神,下巴被刮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冒出红色的血珠。李何砚没当回事,随手扯了两张纸巾擦掉血迹。
在医院楼下等电梯时,李何砚的手机响起来,刚按了接听键,那边就是兰姨的哭声:“砚子,你外婆走了。”
李何砚怔在原地,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眼前的电梯开了,旁边的家属陆陆续续挤进去,电梯门阖上。李何砚反应过来,往楼梯口跑。
光线昏暗的楼道,层层叠叠的灰色台阶,像是他晦暗的人生,以为眼看就能看到光了,却又踏入另一个黑色的深渊。
重症病房门口,兰姨红着眼睛,不停拿手指抹着眼泪。
李何砚喘着粗气,弓着背,两手按在膝上,他深深吸了口气,站直身子,慢慢往病房门口走去。
程小乌和汪洋开车来机场接魏妤,汪洋坐在驾驶座,程小乌和魏妤坐在后面,魏妤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程小乌说:“他外婆葬礼后,李何砚就一直待在他爸妈那处房子里。自从他爸妈出事后,他就没有踏进过那间房子。我和汪洋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他也没接,我们是真怕他会出事——”
魏妤从窗外收回目光,眼睛盯着程小乌,打断她:“他不会。”
程小乌原本就不安的心情,被她这么一说,莫名其妙就镇定下来。
车子一路开到小区门口,程小乌和魏妤说了楼层,就和汪洋坐在车里等,没跟着上去。
程小乌呐呐自语:“其实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没觉得她会来。”
汪洋坐在驾驶座,车门敞着,点了根烟:“那是你的偏见,你以为分手就砚哥放不下,她就不会了?”
程小乌抿了抿唇,自认理亏。
到了七楼,魏妤抬手按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魏妤没办法,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被挂断,她又再打,接连几次,门后响起了脚步声。
“你来干什么?”李何砚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一开口,酒气熏天,眼睛布满红血丝,魏妤蹙眉,如实说:“程小乌他们打电话让我来的。”
李何砚嗤笑了声,抬手要关上门。魏妤伸手挡住了,他盯着她落门框上的手,语气不太耐烦:“松手。”
魏妤没有挪开,对峙了会儿,魏妤身后对面房里的人开门出来,见两人堵在门口,边下楼梯边偷偷瞄了两眼。
李何砚目光看过去,那人脸色顿了顿,快步下了楼。
李何砚瞟她一眼,转身走进了客厅。
魏妤松口气,换上拖鞋进去,客厅里拉着窗帘,屋里很乱,茶几上堆着喝空的啤酒罐,烟灰缸里都是烟头,垃圾桶泡面盒子都快放不下。
李何砚坐在沙发上抽烟,把魏妤当隐形人。
魏妤拉开窗帘,亮光照进来,李何砚眯了下眼睛:“拉上。”
她回头看他一眼,又拉上窗帘。
“看完了就走。”
他伸手又要去拿茶几上的啤酒罐,魏妤从他手里夺走,李何砚伸手要去拿另一罐,魏妤直接移开,他眸色沉沉:“你干嘛?”
“差不多得了。”她看着他,“还要闹多久?”
李何砚也定定看着她,冷言相向:“你是我谁啊?就想管我?”
魏妤没跟他生气,一个喝醉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她缓了语气,站起身道:“李何砚,你以为你外婆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她这话刺激了他,李何砚变了脸色,拉住她的手,把她甩到沙发上,他压了上去,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面颊,沉声:“你来干嘛?不是说了分手了就不要联系吗?来看我笑话,还是安慰我?”
魏妤掀起眼皮,冷声问:“你就想这样吗?”
她的手落到他的皮带上,悉窣的声音响起,李何砚凝视着她,她手指探入进去时,李何砚捏住她的手腕,抽出她的手,翻身坐起来,他抹了把脸,回了屋,摔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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