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手一扬,那红绸飘飘然挂在了树干中间,与那千千万万跟红绸隐为一体,瞬间就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盛荣华对着树沉默了许久。
她走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旁边探出头来,只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花树底下,左右看一看,趁周围的人一个不注意,凌空如白鹭般旋身飞到了树枝上。
这人正是行出云。
当时在写意阁门口,徐霜见在看见盛荣华之后,便蹑手蹑脚的将行出云他们拉回了写意阁里,说道:“盛师姐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花朝盛会,莫不成是去会情郎?”
虽然行出云自觉盛荣华的举动,跟鬼鬼祟祟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但不可否认,他还是对这话上了心。
毕竟花朝节,这样的节日,太特殊了。
“唉,不过可惜,我跟白荼约好了,要去城西买东周有名的逍遥清酒。否则,真想跟上去看看,盛师姐到底会的是哪个情人。”
“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我也去。”
行出云微愣。
“那可不行,你年纪小,不能沾酒。这样,你先回茶楼等着,我们买完就去寻你。”
白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胳膊狠狠的被掐了一把,被人拉走了。而他在回茶楼的路上,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竟然莫名其妙的跟了上去。
我倒不是想看她会什么情郎,只是怕她遇到危险。
行出云这样说服自己。
没想到就跟她到了这里。
本来她走以后,行出云也想跟着离开,但是又实在好奇,想看看她写了什么。
在路上他也听说了,在东周,若是有心悦之人,不敢表白,可以将他的名字写在结香花树上,树神婆婆自然会保佑所爱之人,给予回应。
没想到像盛荣华这种看着冷冰冰的人,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她写的人会是谁?
行出云脚踏在树枝上,探着身子,弯着腰伸长了手臂去勾那红绸,他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根,只能记个大概位置。
只能一个的找。
才找了两个,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一颗心跳的飞快,心口像是揣了一锅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
行出云回身倚在树上做好,摸了摸紧张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别着身子伸手勾那几根红绸。
不是……
不是……
不是……
直到……华容庭……
华容庭?!
怎么会是华容庭?!
行出云心脏骤停,浑身的血液冷了下去。手指紧紧的攥着那根细细的绸带,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绸带上的墨迹,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那三个字了。
莫名的觉得眼角有些发痒,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涌出,一路漫过脸颊,坠到了地上。
行出云死死地咬着下唇,手中还捏着那段翩飞的红绸,抱着双腿,无声的在树上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人声渐渐的散了,夜色黑的像被人泼了墨,偶尔一点星光镶嵌在天幕上,孤零零的瞧着他。
行出云翻身下了树,手里的绸带又被它重新送了回去,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寺院。
东周的长街到了夜间仍旧繁华,毕竟是花朝节,人头攒动,沿街的摊位也还没有收,叫卖声此起彼伏。
行出云被人流推着往前走,时不时的有人碰撞到他,他也毫无所觉。眼前的繁华景象似乎已经被剥离出了他的世界,所有的人跟物都形成了一幕虚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突然间,人流停了,他被挤在了人群中间。
原来是长街头上有人在跳舞,聚集了好大的一群人。
行出云被夹在中间,竟是出不去了。
“好……”
“跳的真好看……”
不时的有欢呼声跟掌声在耳边响起。
行出云失了魂一般,跟着别人一起鼓掌。拍着拍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接着想起那人惊才绝艳的师父来。
盛荣华会喜欢这样的人,说实话并不意外,如果当初没有屿云烟之行,他一定也会觉得他们般配极了。
可是,偏偏心里酸涩难以自抑,眼泪也没有办法控制,一直流个不停。
倒把台子跳着舞的人,看的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这台子上跳舞的,是一只未化形魅妖,偷偷溜到人间来玩的。众所周知,魅妖一族,因为长相妖艳格外的自恋,看那台下的小道长一脸深情的看着自己流眼泪,不禁就有些想入非非。
莫非这小道长是看上自己了。
看他五官长的极为精致,比之他们魅妖一族,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日后有了后代,定然也是个漂亮的魅妖宝宝。
魅妖一边扭着腰肢一边朝台子挤眉弄眼,别的不说,倒是让台下好几个女子差点把持不住跨上台子来。
它还未化形,非男非女,长的雌雄莫辨,再加上跳着妖异的舞蹈,真有点儿倾国倾城的味道。
鼓点一结束,人群渐渐散去。行出云也终于能脱离人群继续往前走,身后,那只小魅妖也扭着身子跟了上去。
“小道长留步……”
小魅妖扭扭捏捏的在他面前站定了,突然想到,这小道长是个男子,那必然是喜欢性格豪爽霸道的女人了,于是咳了两声,故意让声音变得低沉道:“道长可是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