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于是又问:“外头那小姑娘是谁家的?怎么不见爹娘?反倒是你带着来瞧?”
这事儿说来话长,元绣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已经无事了。”
江晏眼见神情落寞了不少,连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委屈,“咱们既相熟,又有过命的交情,若有什么事儿,不说一定要我帮忙,起码不该瞒着我。”
元绣只得将昨儿的事捡些要紧的跟他说了一遍,免不得又提到上回宋家庄堵河沟的事,江晏听着时而皱眉时而浅笑。
“从前就知道你聪慧过人,若我是你,做什么事儿断不会像你这般轻松。”江晏听元绣都解决了,估计往后也没什么事了,这才有心不动声色拍元绣马屁。
“咱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遇着的事自然也不一样,我断不能跟你一样医病救人不是?你这样的人,若是成日在田间地头打滚儿,应付些鸡毛蒜皮,没得浪费一身本事了。”
元绣一笑,眼似两弯月,江晏一时脸红,半晌才干咳道:“我心里就觉得你聪明厉害,旁人比不上你一二分。”
二人说说笑笑回了后院,宋小云早就被江太医敷了药在这儿候着了,江灵江明又烧糊了一锅饭。
江老太医大手一挥:“今儿都别回去了,横竖元绣姑娘是熟人,中午我请客,咱们去风满楼摆一桌,这会儿时令小菜多,咱们去尝尝他们家的春饼。”
元绣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我爹的腿多亏了小江大夫,今儿本该我请,只是难得您请客,这一来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风满楼是县里最好的酒楼,这会儿快半下午了,也没什么人,跑堂的一见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县里出了名的江神医,立即热情地将人往里引,等几人坐定了,方才开始报菜名。
其实墙上也挂着竹牌,这报一遍菜名显得热闹,也是重视来客的意思,二来也是怕遇着不识字儿的人,两下尴尬。
江老太医念着家乡的味道,斟酌着点了一桌子菜。
江晏自小长在京里,元绣也是,至于几个孩子,都是苦日子过惯了,能有口吃的就很不错了,哪里听过这些菜呢。
所以除了江老太医,余下人对他点的这些都甚少听过。
“我还真是头回尝这新鲜。”元绣卷了个饼子,沾了些酱尝了一口,卷在里头的菜清脆香甜,她吃着也忍不住点头,“果真味道不错。”
江晏坐在她边上,怕她吃的太急,叫小二上了壶清茶,挽袖给她倒了一杯,坐在上首的江老大夫了然于心,抚须轻笑。
几个孩子包括元绣都没瞧见江大夫眼里的笑意,只管闷头吃大户。
元绣饿的狠了,虽有几分吃相,但也吃的着急,且确实有些噎人,接过江大夫递来的杯子要喝,江晏又轻声提醒:“抿一口就行了,少喝些,才吃完饭,喝多了茶伤胃,回头肚子要疼的。”
原想一骨碌喝下去的元绣,赶忙停了,稍稍抿了一口又给自个儿卷了个饼子。
那边江灵也看到了,撅着油光光的嘴:“公子,也给人家倒一杯……嘛~”
收到江晏警告的眼神,江灵悻悻收回油腻腻的眼神,自个儿倒了杯水,又挨个给众人添上水,待得了江老大夫的夸赞,又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江晏。
江晏压根没理会他,只自顾看着元绣吃饭,元绣倒没在意,又跟江大夫聊这丹桂县的风土人情。
她向来只吃七分饱,今儿边聊着竟吃了个十分,小二又添了一壶茶,元绣自顾自倒了一杯,见江晏看向她,便也抬手给他到了一杯。
“快到端午节了,下回我带我爹来瞧腿时,还得给您带些粽子,也不能白吃了这顿饭不是?”
江大夫大笑:“可!咱们可没人会包粽子,本想买些,姑娘既说送些给我们,倒是省的我们再买了。”
倒是江晏听元绣这样说,有些不大高兴:“你手上被蜂蜇的地方还没好全,须少沾水,这粽子吃不吃都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是小伤罢了,哪里又那么娇气。”元绣摆摆手不大在意。
这一来江晏倒是有些气呼呼地,也不再同她说话,元绣后知后觉,临走前补了一句:“我保证不碰水就是了……”
江晏见她腰间佩着上回他送的搁了平安符的香囊,那点子不知从何而起的气闷,瞬间消失无踪。
五月里天儿更热了,江晏还装了些薄荷粉冲水喝,原只要些防虫的药,江晏七七八八配了不少,解毒的、清热的、润肺的,还有各式各样的药丸,似乎怕她不生病似的。
元绣怕几个孩子乱吃,将那些都药收回自个儿房里去了。
宋小云中午没吃多少,元绣回来给她冲了一碗鸡蛋花,看着她吃完才叫荷香带着她玩儿去。
也不知宋小云的爹娘是怎么想的,自上回将孩子丢下,竟真的再没找过,横竖家里现在不差粮食,多张嘴也无妨。
宋小云也并非夸张,即便赵家人再拦着,每日也是起早做饭,又跟荷香一道学字,再三个孩子一起去拉些猪草啥的回来喂牲畜。
时日久了连元绣也不忍心再想着把她送回去了。
只不过宋小云她爹娘势必会再来找麻烦,元绣问过宋小云,她只颤抖着身子,求元绣别将她赶回去,是怎么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元绣不愿意再跟那两口子扯皮,因此找了里正,让他做个见证,这孩子是被宋家夫妇二人给丢了,而非她自个儿硬将宋小云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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