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花生,京里叫长生果,足以看出对此物的重视。一来性温养胃,二来味道也好,还能下酒,也能榨油,寻常种个几亩地,榨的油能让普通人家吃上一年。
五亩种苞谷,五亩种花生,。
要说选种元绣确实不大在行,赵大胜只种过麦,也不会看这些,因此元绣便喊了宋庄头一并去,奈何宋庄头摆手。
“东家喊我去,不如喊银花婆婆,她老人家最会看这些。”
元绣心下奇怪,银花婆婆不是他们前东家府上的奶妈妈么?哪里会知晓这些农家事。虽说元绣每月也都给她些银钱过活,却不常见到她。
“咱们庄上今年的麦种便是银花婆婆看的,她老人家神着哩,不光会看种子,还会看天象,年年若是天不好,银花婆婆便会先提醒儿,说来咱们庄子这么多年,倒不曾因天不好收上来的粮。”
元绣点头,她没想到这婆婆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庄子挺大,不少屋子都空着,管事媳妇儿时不时打扫一遍,因此每间屋子看着都是干净的。
一直走到后院最里间,也是最窄的一个屋子,宋庄头才敲门:“银花婆婆,东家有事儿找。”
银花婆婆头发早就白了,不过腰板笔直,精神矍铄,说话也中气十足,若不是开始便说过银花婆婆快七十了,元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银花婆婆年纪的。
说明来意,二人便要去县里粮铺挑种子。毛驴虽脚程慢,但不颠簸,元绣随口扯着闲篇,银花婆婆也一声接一声的应。
第三十章
“咱们先去一趟知县府上, 我有些事情问问沈夫人,您老暂且在车上歇一会儿。”驴车是元绣回家时的那架,上面青顶油布还是好好的。
银花婆婆点点头:“东家自去忙。”
给门口护院报了身份, 那护院已经认得元绣了, 也没说进去通报一声, 就喊了个婆子来将元绣带进去了。
知县夫人一见她便笑了:“稀客稀客, 姑娘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元绣看她这般客气,便知道想事沈玉如那头还不错了,于是也好放开心来打听:“现下过了头一轮才选, 沈小姐现下在京中如何?还有上回托您一道问的,我那故交可回信了?她现下如何?身体可还康健?”
到底人家送信便宜,若她稍信到京城,怕是得费不少功夫,如正好叫知县夫人给沈姑娘捎信时, 也顺道帮她给嬷嬷稍封信。
沈夫人有些激动的拉着她的手, 看着开心,又有些心酸:“才选是过了,只是我……我这心到底也放不下来, 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外头哪像家里, 原只想着她尽早回来, 我好给寻摸个好人家,先定下, 过两年再嫁, 姑娘也知道,她上面虽说有两个哥哥, 到底不似玉如最贴心窝子。”
想着想着, 便开始捏着帕子拭泪:“只是您说, 能得了皇家青眼,我们又不得不高兴,毕竟那太子以后可是承大统的,咱们……咱们也算是山鸡变凤凰了不是?”
元绣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太子久居东宫,虽说也在皇宫内,但受的约束小些,没那么多沟沟道道,沈姑娘又机敏聪慧,定会平平安安的,若知道你在外这般忧心,怕是心里不好受。”
过了才选,至少是受天家看中的,不过究竟是个什么分位,还得等圣上下旨。
不过倒是有几个姑娘才选时便当即定了良娣、良媛,如今只空着一个正妃位,两个侧妃位罢了。
那位继后颇有心思,早先在宫中时元绣便看的明白,只是没料到她做到如此地步,候旨的三位全是七品官之女。
知县夫人方才得了元绣一番安慰,心里已经好上不少,又想到元绣方才问的京中那位教导嬷嬷,赶紧又从匣子里拿出一封信来。
“瞧我这记性,嬷嬷是给您回了信的。”
外面除了元绣亲启,倒没什么别的字样,她也知晓沈姑娘如今境况,加之银花婆婆还在外头等着,便婉拒了沈夫人留膳,再劝慰一番后便要离开。
“对了,险些又忘了一事,咱们县里如今新开了个医馆,名作回春堂,里头大夫从前是京中太医,医术极好,我们老太太前些日子摔了腿,便是那小大夫治的,正骨以后两贴药便止了痛消了肿。我想着你家爹爹腿上有疾,若得闲便带过去瞧瞧。”
元绣点头,“夫人有心了。”
从上回府城大夫说过那番话后,虽还没想过不治了,她自个儿心里其实是有些虚的,生怕去瞧过以后还是治不好,但到底还是得去瞧瞧
她这一趟估摸着得有半个时辰,银花婆婆想必是等的久了,坐在车里阖眼养神,元绣轻轻唤了一声,她方才悠悠转醒。
铺子里的粮种明显比外头多,连花生都分白皮红皮。银花婆婆极有耐心地跟元绣解释,这白皮粒大出油高,而红皮粒小口感好,大户人家熬粥多用红皮花生。
元绣想榨油,自然得选白皮的,另,一亩地约莫要用二十斤种,一斤种子得要三十文钱,元绣不免咋舌,不过家家户户地都金贵,谁家也舍不得种这么多,种的人少了,价格自然也就高了。
元绣忽然就改了主意,她现在不愁吃喝,只盼能多生点银子。
既然如此,苞谷便种三亩,花生种七亩。
她方才也问了价,花生磨的油得一钱多银子一斤,那一亩地能出五六百斤花生,一百斤能磨四十斤油,那七亩地便能出近一千五百多斤油,这都得几百两银,再不说还有磨出来的饼子无论是肥田还是给牲畜吃,都是顶好的东西,且这价儿只是在县里,若是去府城,甚至是京城,这价儿可就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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