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求于她。
电话里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好意思:“许小姐,有个事情可不可以拜托您一下?”
许曼言一边做事一边回:“什么事,你说。”
“我现在人在高速公路上,可能是因为下大雨前面有车出了交通事故,堵车堵得前后半个小时车纹丝不动,没有办法赶去幼儿园接晨晨,家里的保姆刚好又请假了。我想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接一下晨晨,等我这边车能动了,我马上去你那边接她。”
许曼言略微思考答应了。
如果真是高速路上出的车祸,又是这样雨下个不停的糟糕天气,路上拖车救援不及,指不定再过两小时,晨晨爸爸依然堵在路上。
“没问题,不过西米现在是保姆阿姨去接,你要和老师说一声,得到她的同意我们才能把晨晨接走。”
施然连声感谢:“好的,我会给老师打电话,告诉她今天晨晨和西米一起走。”
降雨一直持续到下班时段,雨势虽然小了点,依然没有停的趋势,许多地势低洼的地段不出所料观湖看海,有人甚至在朋友圈里秀池塘里跑出来的鱼。
许曼言出门没有带伞,将车停到地下车库。
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她抬眸望了眼,默默侧了侧身体,向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
傅临江站在外面。
他大概是从地上停车位走过来的,只露天行了一小段路,头发和身上衣服被淋湿了稍许,清冷寡淡的轮廓被雨水浸润后加深了颜色,乍一看,不再那么工整到遥不可及,多了几分俗世的烟火气。
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在没有其它人在场的情况下遇见,逼仄的空间,哪怕视线并无交集,对方存在感依然过于强烈,连彼此呼吸的深浅缓急都听得见。
有旁人在的时候装不认识,没人的时候,想怎么处怎么处。
许曼言的态度是,傅临江是团空气,全当他不存在。
傅临江却出乎意料的出声,打了声招呼:“曼曼。”
喊的还是她的小名,许曼言下意识斜眼看过去。
清俊的面上坦坦荡荡,不遮不掩,好像两人站在一起,中间隔着的五年离散从未存在。
许曼言没回应,面上的沉静滴水不漏。
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出过“傅临江”三个字,真要喊出口,恐怕会觉生涩拗口。
电梯到九楼,傅临江用手按住电梯开关按钮,面色平静地看着她道:“有些东西我要交给你,你什么时候方便下来,或者约个时间,我给你送上去都可以。”
“不用了。”
许曼言冷冷淡淡,不正眼看他。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放在傅临江那,过了五年都没拿走。
她啥都不缺……
就算有,也用不着了。
傅临江转身走出,落下的话却依旧坚持,“我会来找你。”
门缓缓关上,电梯上升,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是他一贯的作风!
雷厉果决也好,绵里藏针也好,只要是傅临江坚持的,气度和气势摆出来,手段和执行力在那,他总能达到目的。
许曼言皱了皱眉。
跟傅临江在电梯里呆十几秒,比下午在部门例会讲台上站十几分钟还要耗费精气神,她骂完了温方,起码神清气爽,起码能赚打脸值,和傅临江只说过几句话,就觉得前面多了堵墙,不挪开连阳光都被挡着不让她灿烂。
她当初是怎么鬼迷了心窍,看上这堵石头墙的?
输入密码,打开门,许曼言弯身换好拖鞋。
客厅里的水晶灯亮着,诺大的房间空无一人,许曼言边放东西边往里面走,音量拉高:“西米,晨晨,你们在哪?”
“在这。”保姆刘阿姨应了声。
许曼言循着声音进入一间空置的房间,里面暂时只放了几样简单的运动器材,因为不爱在跑步机上运动,她平日里几乎不会打开这间房的门。
西米和晨晨两人蹲在地上,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不知道专注的在看什么。
听见许曼言进来的动静,西米抬起头来,玉雪可爱的脸上喜笑颜开。
“妈妈,看,我们拣了只小鸟。”
许曼言睁大眼,诧异问:“小鸟,哪来的小鸟?”
她弯下身,和两个孩子蹲一块,豁然可见一只麻色的小鸟被放在纸盒里,像个圆圆的毛团子,缩着脖子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
刘阿姨在边上小声解释:“今天我接两个孩子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结果上了车后,只开了不到一公里,突然响起了鸟叫。两个小孩最开始还想瞒着,一边咳嗽一边跟我说是车外面的声音,我说下这么大的雨,全是雨声哪里有鸟叫,她们才承认,小鸟在西米的衣兜里一直揣着。”
听见刘阿姨打小报告,西米和晨晨不吱声了,西米还好,反正她在许曼言面前皮惯了,晨晨反应比较大,身体不自觉的往西米那边靠,目光怯生生的,十足小可怜模样。
许曼言心知她大概是怕犯错,生怕被人不喜欢了,于是露出笑容,故意搂住她面带惊喜夸张地说:“哇哦……这么可爱的小鸟,晨晨和西米是在哪里捡到的。”
一听许曼言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两个小孩又乐开怀,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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