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的派头一直都不小,我心念着。
“这种人拽得很,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他眼里还不是一粒蚁。”一位躲雨的大妈应道
才不是呢,你哪看过他彬彬有礼,腼腆爱笑的一面呢,可不能这样诽谤他!我忿忿不平地瞪着那大妈
“哎~这大姐你又说错了,他很低调的,人虽跟得多,可他不许他们跟进去,说影响不好,那些人只好在外面车里呆着。”
“是保镖吧,这年头有钱的哪个不怕死。”另外一位中年妇女接过话头
“其中七个一看就是保镖,还有两个应该是贴身助手之类,一个就是签名这个,另一个年纪轻点的人很拽,……我没文化,那感觉形容不出来,反正对那小伙不算尊重,那小伙刚进去,那男的硬想跟进去,被那小伙喝住才回车里的。”那个门卫更正
请这么多保镖,是不是又有□□打他主意?他处境竟这么尴尬了吗?江心遥不是很爱他吗?江家不是很信任他吗?为什么……?难道是太上皇不放心?心底无数的疑问在盘旋
“后来那小伙出来时还让年长的那个助手给我两千元,让我平日里好好护理这两个墓地,喏,你们看,就这两个。”他接着指着两个名字,大家都凑过去看
赫然,钟春萍,邹月!
纵是我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逼退几步,有点站不稳,可能是脚痛。
旁边那位大妈扶住了我,关心地问:“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你脸色白得吓人。”
我摇着头猛退了出来,雨水刹时打湿了我全身。后面有人好心地把我的伞塞我手里,我机械地接过,茫然走了出去,远处近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究竟,我的路在哪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人抓住了我拿伞的手臂,我反射性挣了下,没挣开,我警觉起来,这时候路上没有路人,如果他要抢劫我肯定逃不开,我于是要跑,可没跑一步右脚的伤就让我趔趄了一下,那人拦在我前面,很高,身上带着我熟悉的香气,仰头一看,是他!我使劲握紧了伞,是他。真的是他!我怔在那里,他瘦了,比那次在天桥上看到更瘦,头发短了,眼窝有点陷,上身黑色绸缎长袖衬衣,下身照例是牛仔裤,显得成熟了。他深深凝视着我,带着忧伤,我的心凝住了,真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放手。”我平静地说
“邹雨,为什么躲我?我们就算朋友,见见面也是可以的吧。”语气里带着哀求
见面?就算见面又能改变什么?我装得面无表情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我宁愿选择最决绝的话
“这半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没从美国回来参加你母亲葬礼,又或者我那天早点到致林景园,邹月就可能不会跳下去,那我们还会不会有可能。”他说得很快很流利,就如背书一样,估计这句话已千百回在他心里酝酿
别说了,林启正,真的别说了,求你。我的心在裂痛,刚经过亲情和良心的双重磨砺,那痛也在成倍加剧。
雨打在伞上碰碰作响,邹月的临终诅咒同邹天的谴责直冲丹田,已经没有退路。
我伸手发狠了力扯开他的手,他的手顿了会,颓然放下,我定了定神,急急说:“这世界没有如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从邹月跳下去的那刻开始。你还是走吧,好好生活,好好爱江心遥,她是个好女孩。”
“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吗?我在这里等了大半天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他抢白道,向我走来一步,要拉我,我勉力退后,脚踝一痛,差点摔地上。
我死命保持平衡,狠下心说:“那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已经忘记了邹月的死?说我还爱你爱得发狂?说我可以抛掉一切投入你怀抱,甚至忘记你是江心遥的丈夫?林启正,你想错了,你并没有错,我只恨我自己,是我起的因,却要无辜的人承受恶果,特别邹月,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我再也说不下去,喉里哽得胀痛,怕再说便会流下泪来,于是扭转了身,背对着他。
“邹雨,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我们别再相互折磨,好吗?”
“林启正,我不恨你并不等于我还像以前一样爱着你,而且,我有男朋友了。”我咬着牙,没敢回头
“谁?”他语气哽哽的
这倒被他问住了,我一时之间硬是想不出谁,恰好此时电话开始振动,我掏出一看,居然是谭应宏,本想按掉,灵光一闪,正好拉他当挡箭牌,于是接起。
“喂,你好。”
“邹雨,这边雨太大,看不见路,你在哪?”
“我在万青公墓扫墓,你还在市区?”
“已到墓园大门左侧。”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扫墓?”
“高展旗告诉我的。”
“哦,我在万青公墓门口右侧二百米处。”这次倒真要感谢高展旗把我供出来。
“你等着,我就到,。”
“好。”
终于敢扭过头,看他一脸惊疑,眼神里有着挫败,手里的伞慢慢垂下,大雨立刻淋湿了他全身。
傅哥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拿了把伞遮在他头上。他翻转身向傅哥吼道:“回车里去!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来吗!”
傅哥担心地看看我,再看看他,摇着头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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