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虽然这听上去有些荒谬,但……万一呢?
苏允白神色古怪:“你这是……体验生活来了?”
霍启年一噎。
他其实早看出来了,苏允白能让他待到现在, 完全是想看他笑话。可有些事要是他完全坦诚了, 苏允白可能连他的笑话都不想看了。
恐怕他还得被扫地出门。
霍启年想了想, 决定实行拖字诀:“这件事……当然是有原因的。吃饭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可以吧?”
过中秋呢,好歹让他混一顿饭吧?
苏允白皱着眉盯了他半晌,没拒绝。
霍总的厨艺也就那么回事了, 但霍总毕竟是霍总,细节上做得很到位,很有“米其林”摆盘的风范。
贝柱那道菜还好说。龙虾蒸完,霍启年上手将龙虾肉取了出来——都别说他已经知道苏允白不喜欢龙虾的样子了,就算她真不介意,他也没打算让苏允白抱着只龙虾开啃。
两道菜的难度都不算高。霍启年倒是还想发挥,无奈的是,他的厨艺储备就只有这么多了。
虽然在厨艺上他完全是个菜鸟,可霍启年端着菜的神情却自信极了,也自豪极了,仿佛自己已经做出了满汉全席。
这神情跟桌上这两盘菜一比,莫名有点搞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霍启年还是个喜剧人呢?
霍启年的确有一点点喜形于色。这两天他在楼下练这两道菜,也算练出点经验来了。只看成品的样子他就知道,味道应该不差。
头一次在苏允白面前露一手就这么顺利,他自然高兴。
但苏允白为什么这么盯着他?
是哪里不对吗?
她的神情怎么有些古怪?
霍启年没忍住有些紧张了。
他虽然心里忐忑,面上倒还端得住,从从容容地将餐盘往苏允白面前推了推,“尝尝?”
客厅的灯已经打开了,光线明亮,苏允白的眼神随意一扫,在霍启年伸出的手上,看到了一块红色的痕迹,就在虎口附近。
这样子……怎么那么像是烫伤?
苏允白目光所及,仿佛自带热度。霍启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下意识想把手往回缩。
但这也太欲盖弥彰了。
霍启年好悬才克制住了本能,大大方方地任苏允白看。
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顶着苏允白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烫伤的地方又要烧起来了。
一会儿她要问起来了,该怎么说?
肯定不能说是第一次端蒸锅没经验,被蒸锅的边缘烫着了,那太蠢了。
那就说是不小心靠热锅太近了?
她能信吗?
霍启年心里的念头七上八下,连应对的策略都备出个一二三四来。
可苏允白却只是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完全没有想过问的意思。
霍启年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是昨天烫伤的,伤口的位置还比较显眼,这才让她看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说出来博同情、表功劳。
她若是真的问起了,他肯定也得是毫不在意地一笔带过。
可她怎么连问都不问呢?
等等!她该不能觉得他在卖惨吧?
霍启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可天地良心,这次他是真没有这个想法!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耍这种心眼?!
霍启年面上不显,心里上演的剧情长得就差拍连续剧了。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吃饭。
某一瞬间,霍启年心里忽然一个激灵。
他这是在发什么呆?这种时候是走神的时候吗?
说点什么啊!
就苏允白这个专心吃饭的样子,十分钟后他就该被请出去了!
霍启年终于进入了“共进晚餐”的角色。
他抬头看苏允白,“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苏允白手里的筷子一顿,抬眼看他。
这眼神太过清明,有那么一瞬间,霍启年甚至觉得她已经完全看穿他的把戏了。
霍启年心里正七上八下,就听见苏允白道:“挺好的。”
霍启年心里一松,继续追问:“你现在的title是什么?副教授对吧?”
“是。”
“我记得一般新聘任的都只给助理教授职位吧?然后会有六到七年的考察期,考察期过了,升副教授的同时获得终身教职。
“你一来就是副教授,是不是意味着学校对你的终身教职的考察会稍微放宽一些?”
“可能吧。”
“你这学期教几门课?”
“两门。”
“会很忙吗?”
苏允白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他,“既然你吃好了,不如我们开始谈谈你为什么住楼下的事?”
霍启年一噎。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会堵人呢?
霍启年不敢过分关心了,吃个饭却磨磨蹭蹭,就想多赖一会儿。
苏允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霍启年这明显是在拖。
还一副她早晚得不待见他的样子。
为什么?
某一瞬间,苏允白忽然福至心灵。
她脱口而出:“你该不会不是出差,而是辞职了吧?”
这可不是个小事,所以苏允白一直没往这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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