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上了二楼。
A市是个大都市,民政局业务繁忙,于是将办理结婚和离婚的窗口分隔开,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
霍启年抬脚就往二楼走,一副直奔主题的样子。
苏允白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二楼的人不少,但跟一楼的人相比,这里的人似乎要更“冷漠”一些。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分给外人的注意力很少。
霍启年也是第一次上二楼,可看他那样子,就仿佛这里是他家的后花园似的。他全程目不斜视,走得十分笃定,径直避开二楼的办事大厅,又推开大厅右侧走廊的那扇玻璃门,闲庭信步地走入其中。
他实在太过于理直气壮了,以至于苏允白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有些恍惚,怀疑自己之前了解的程序是不是出了错。
但这样的怀疑不过一瞬。
苏允白看着面前深深的走廊,以及沿着走廊两侧对开的一间间办公室,终于停住了脚。
霍启年对她的脚步声十分敏感。几乎她才刚停下来,他就转过了身。
苏允白问道:“这是去哪儿?”
她了解的离婚程序不是这样的。
霍启年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几步,打开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
苏允白隔着几步路,看清了那间办公室门口挂着的“XXX会议室”几个字。
她站住没动。
霍启年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就这样站在门口看她,眼神很幽深。
两人无声对峙。
小片刻后,霍启年终于开口了:“苏老师,我没有把自己的私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癖好,希望你好歹也保护一下自己的隐私。”
苏允白微微挑了下眉。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大概也存在“东风西风”之说。如果说之前她这股东风还能压着霍启年这股西风的话,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变化了。
今天的霍启年,似乎格外理直气壮。
但那又如何?苏允白可没想再委屈自己。
她扯了扯嘴角,“保护自己的隐私?我自认这一点,我一直做得比霍总好。至少,我从来不拿自己的私生活当卖点,三天两头地上A市的小报。”
霍启年皱起眉,“所以现在连那些小报的不实报道也需要我负责了?苏允白,没有这样的。”
“……算了,我先不跟你说这个。”他提了提手里的文件夹,“之前的事……法律面前尚且容人辩护。在你判我死刑之前,好歹先听完我的辩词吧?”
所以,这才是他这么理直气壮的缘由?
苏允白眉梢微动。
霍启年率先进了门,“进来说。你放心,若是你听我说完,仍然坚持……苏老师,请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做出死缠烂打的事。”
这一回,苏允白没拒绝。
会议室不大,摆了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两人都坐在会议桌靠边角的位置,彼此相邻,像是在进行谈判。
霍启年先开口:“曲清音跟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沉声道,“假的!”
一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扬眉吐气,就仿佛他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
霍启年一一将自己文件夹里的文件往外拿。
“让我来跟你梳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先是我倒了大霉……”霍启年说到这里,顿了下。
他想起了苏允白的“八辈子血霉”的话,心里本能地感到不适,于是下意识就换了个说辞,“总之,先是方家开始作妖……
“我跟方家小姐吃了顿饭,不欢而散。方家小姐硬要我送她回家,赖在我的副驾驶座上不走。
“我还能惯着这种人?直接就把车丢饭店了。
“方家小姐放话,说我要么送她回家,要么就自己走回家——B市有些饭店自恃品味,对客人有要求,客人要么就坐他们派的车,要么就开自己的车过来——当然了,得是豪车。
“我把车丢那里了,饭店的车又让她扣了……她笃定我没办法,想压着我低头。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方家能疯到那个程度,直接在朋友圈发消息,问有没有人在附近,顺路捎我一程。
“曲清音正好路过……”霍启年顿了下,“她说她正好路过。总之,那一次是她接的我……
“我其实没把饭店的事当一回事,但当天……那个服务员的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无辜的服务员尚且如此,更别提曲清音了。
“我想安排她出国。一开始她没同意,后来她收到死亡威胁后,就同意了。”
霍启年说到这件事,心情还有些郁郁,“她之前没想过要出国,更别提还是在这种慌慌张张的情况下。她对自己的留学毫无规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要怎么申学校……
“曲清音她爸因为这件事对我有看法,话里话外,一副我连累了他们家的意思……”
霍启年神情讽刺,“我欠下的债,我自己还。所以,曲清音选学校、选专业、租房找佣人……甚至于是她留学的一切费用,都是我给的。”
他看向苏允白,“苏老师,这件事倘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我不认为我错了,你认为呢?”
苏允白很痛快:“你没错。”
霍启年乘胜追击:“她是秋季学期入学的,入学后不久,很快就到了中秋。
“我接到她电话。她情绪崩溃,不仅想家,还老觉得有一外国人骚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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