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少顺风顺水惯了,还真是鲜少有过这种轻不得重不得的时候。
偏偏那人还毫不自觉,分分钟都在挑战他的底线:“我这边没事了。你那么大公司……去忙你的吧。”
霍启年简直要被气笑了。
倘若不是熟知苏允白的秉性,他差点以为这人正在跟他以退为进。
霍启年坐下来,神色不辨喜怒,声音甚至显得很平和:“我走了,你怎么办?”
苏允白道:“医院有护工能请。”
似是为了验证这话不假,她才刚说完,就有人敲了门。
霍启年去开门。
一个身材偏于壮硕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外,神色带着点拘谨:“这里是苏小姐吗?我姓王,是她请的护工……”
霍启年呵了一声。
真是本事啊!她自入院到现在,他几乎都在她眼前,她是什么时候找的机会请的护工?
病房里,苏允白出声道:“是我,请进。”
王护工小心看了霍启年一眼,避着他走。
总觉得这年轻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还是离远点好。
霍启年一句话没说,回房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和公文包,转身离开。
病房门再次合上。
苏允白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把人往外赶的是她,可等人真的走了,她心里又似乎一下子空了一块。
王护工正小心看着她,神色里带着点好奇和隐隐的八卦。
苏允白很快回过神,对王护工笑了笑,“我是阑尾手术,你之前有过相关的经验吗?”
王护工神色很放松,“有。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你之前告诉我是阑尾手术,我们就按照阑尾手术收费。
“你放心,我是做惯了的。在你之前,我还刚把一个阑尾炎的小姑娘送出院呢。
“说句不客气的话,阑尾手术后的各项注意事项我都熟知了。像你这种情况呢,最重要的就是先排气,排完气了一切就好说了……”
王护工说得头头是道,显得十分专业。
但也可能是太过专业了,以至于她有点……心大。
凌晨两点半,苏允白听着王护工恣意的呼噜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今天要打的点滴分两批,第一批已经打完了。王护工兢兢业业地替她守完了点滴,而后不小心睡着了。睡着前,她还问苏允白要不要上厕所。
苏允白那时候的确不想上厕所,可她没想到,仅仅半个小时后,她的生理反应就出现了。
总感觉这时候叫醒王护工,有点折腾人的嫌疑。
苏允白看着左侧那盆盆栽——独立病房的条件很好,盆栽后的那间小屋就是独立的卫生间,离她的病床不远。
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米的距离。
苏允白想了想,没叫醒王护工,撑着自己的胳膊,悄悄挪动自己的腿……嘶,扯到腹部肌肉了。
苏允白皱眉缓了半晌,又开始小心试探。
花了一分多钟,她终于坐到了病床上,双腿着地。
接下来,就是撑着站起来了。
苏允白自己在床上比划了半晌,想着用什么姿势才能不扯到伤口,想得还有点投入。
等等,好像不对?
苏允白下意识转头。
病房的门半开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霍启年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插兜,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苏允白呼吸一窒。
霍启年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揉了揉眉心,好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他合上病房门,走近苏允白。
苏允白几乎是强撑着才没往后退。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就好像是逞强接了个项目,结果就当着项目金主的面把事儿办砸,而且还砸得一塌糊涂似的。
她已经准备听来自霍启年的嘲讽了。
但今晚的霍启年却似乎意外地……柔软?
他看了苏允白半晌,从鼻腔里发出一道轻轻的气音,像是哼了一声,又像是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他道:“你这算不算是花钱找罪受啊?请了护工来,就是为了看她睡觉的?”
竟然很是……温柔。
苏允白听得耳朵发麻。
霍启年问她:“想上厕所是不是?”
苏允白更尴尬了。
霍启年看着傻乎乎坐在原地的苏允白,又忍不住想叹气。
这人……真是败给她了。
他双手握住苏允白的胳膊,提醒她道:“别动。”
说完,一股力道以苏允白的胳膊为核心,将她整个人往上提。
苏允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霍启年举起来了,就像是大人举着小孩子的姿势。
身体无处依附,又是这么个尴尬的姿势……苏允白几乎下意识就想挣扎。
霍启年警告她:“说了别动,刚手术完,你想创口崩裂吗?”
苏允白果然不太敢动了。
霍启年举着苏允白,轻轻松松就将人送到了洗手间里,放在马桶前。
苏允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似乎有点崩溃。
老实说,这个表情不太苏允白,但竟然意外地显得很可爱。
霍启年心里的恶劣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问道:“能自己……宽衣解带吗?要不然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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