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们不伤小沅儿!”康熙摇头,挥退太医:“罢了。”
太医们也是松了一口气,躬身退出去。
康熙将佟佳氏拉过来,扶着她回寝殿:“朕答应你便是。你放心,有朕在,没人能动小格格一根汗毛。你快去休息,这里有朕。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给死去的小沅儿一个交待。”
佟佳氏依偎着点头,眼眸低垂,遮掩下其中的暗芒。
模拟两可,无法确定才好。若真确定了,查出来不是香雪兰的问题,那她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事岂不功亏一篑?
……
第二日,梁九功的审讯终于出了结果。
“小格格身边一共有三位乳母,皆是满人,出身包衣。一个名叫伊尔哈。一个叫塔纳,一个叫布顺达。沾有香雪兰味道的衣物是布顺达的。奴才将三人分开审讯。布顺达不承认自己害了小格格,对衣物上有香雪兰味道的事表示毫不知情。
“奴才又问了承乾宫的宫人并娘娘身边几位得用的大宫女。她们都提到,因小格格自出生便羸弱,娘娘看得很紧,十分上心。三位乳母的一应吃食,皆是小厨房做的,每天都有东珠姑娘监督。穿的用的也是如此。”
佟佳氏点头:“确实。皇上也知道,臣妾好容易怀孕生下小沅儿,自是如珠如宝,紧张些也是有的。
“臣妾自己幼时便受过香雪兰的罪,知道这世上不只有人对香雪兰过敏,还有人会对杏花、桂花过敏,甚至吃不得鸡蛋牛羊奶的也不稀奇。沅儿刚降世,有没有这样的毛病,谁也不知道。臣妾只能防着些。
“因此乳母的吃食做得虽然精细,却不许有刺激之物。穿的也有讲究。她们的衣物,臣妾都是让春莺特别着人清洗的。用的是最寻常的皂角,不许见半点香味。”
这么严格,问题该不是出在承乾宫。
康熙思索着,只听佟佳氏又说:“臣妾怕乳母不小心染了外面的东西回来带累沅儿,在沅儿身体没有好转之前是不许她们外出的。这些日子她们整日呆在屋子里,最多在前面院子里走一走。按理说不该啊。臣妾也很奇怪,这香雪兰究竟从哪儿来。”
康熙又问:“这两日她们可有见过外人。”
梁九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佟佳氏一眼。
康熙皱眉:“直说便是。皇贵妃是小格格的生母,自该知道。”
梁九功低下头回答:“伊尔哈与塔纳从未出过屋子,唯有布顺达昨日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回来的时候遇上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同她说了几句话,问了些小格格的情况,嘱咐她好生照看。”
康熙:???
佟佳氏站起来,“是了!德妃妹妹昨日曾来看过我,难道是她不小心……不该啊,不会的。德妃妹妹是从我宫里出去的,她知道我碰不得香雪兰。因着这个,不论来不来承乾宫,都不用香雪兰味的东西。她既是来看我,又怎会……怎么会呢……”
康熙面沉如水,一张脸黑得宛如墨汁。若德妃不知情,用了香雪兰的熏香,是阴错阳差。可若如佟佳氏所说,她知道佟佳氏对此物过敏,还用了熏香来看望,便不可能是无心之失。
佟佳氏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白:“难道……难道德妃妹妹是怪我没让她陪驾木兰吗?还是……还是怪我夺走了胤禛?”
康熙眉头紧皱。他不是不知道宫里女人会争宠,有些东西只要不涉及大问题,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别的手段,他都能忍,唯有子嗣不行!
手都伸到龙子凤孙身上来了,是不是哪一日也会伸到他跟前来?德妃此人知情识趣,温柔婉约,还算得他的心意。现今这点迹象,不能证明便是德妃所为,但既然别的地方都没发现问题,只有这一处端倪,总归要查一查,问一问。
“梁九功,去请德妃。”
说的是请,梁九功自然明白该客客气气。
……
德妃如遭雷击,望向康熙,满脸的不敢置信:“皇上是疑心奴婢有意谋害小格格?”
“朕只是找你来问个话,没说就是你有意谋害。在小格格身边发现了香雪兰,此事不寻常,总要查个清楚。”
德妃面容苦涩,咬牙说:“皇上,奴婢从未有半点伤害小格格的心思。奴婢曾是伺候娘娘的人,自然知道娘娘的忌讳。不论从前还是如今,皆不用香雪兰之物。皇上可去永和宫查。奴婢也不怕同小格格的乳母对质!”
见她神色坚定,不见惧意,康熙表情缓和了许多。没有证据就搜宫,康熙有些犹豫。
德妃却十分坚持,跪地叩首:“奴婢请皇上搜宫,一来给小格格一个交待,二来也好自证奴婢清白。”
康熙一叹:“那便让梁九功去吧。”
德妃又同梁九功道:“烦请梁公公查仔细些。”
梁九功应了。
罪名未定,乌雅氏到底是四妃之一,康熙让太监端了椅子来,让她坐在旁边休息。三人等结果。然而去永和宫的人还没回来,就出了事。
看守乳母的人来禀:“布顺达自尽了。”
德妃前脚刚说要同人对质,后脚乳母就死了。虽是自尽,可时间太过巧合。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德妃。
德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佟佳氏一眼,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咬破唇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起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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