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朕帮你干什么?”
胤礽及时将图纸拿出来:“汗阿玛,我同光哥在玛法的书里看到一物,书中言此物为粉状,能与砂石胶结在一起,制成混凝土,硬化后不但强度高,还能抵抗淡水和盐水的侵蚀。可以广泛应用于土木建筑和水利上。②”
水利?康熙身形一顿,看向胤礽。
胤礽接着道:“能修桥,能修路,还能修堤坝。据说比现有的材料都要好。儿臣想着桥与路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堤坝。儿臣曾听张大人不止一次提过黄淮水患。前朝末年,黄河决口,数万人身死,整个开封城都被淤泥淹没。
“我大清入关后,便着手整治河道,可水患依旧不止。汗阿玛登基初年,宿迁就遭过灾。从十六年起,汗阿玛任命靳辅为河道总督。
“这位靳大人我不曾见过,听说很有本事。河道在他手里,确实有所缓解,但形势依旧严峻。这倒非是靳大人之过,而是有许多非他之人力所能及之处。
“治理河道不是简单的事。诸如河运并治,浚河筑堤,束水攻沙等等。其中学问多矣,非是儿臣短时间内可弄明白。儿臣想着,别的或许帮不上忙,但在浚河筑堤这一项上,若能有更耐用更坚固的材料,是不是会好一些?”
康熙眸中笑意越来越浓,胤礽口中所说的材料是什么,能否有用,他不知道。但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是下了一番功夫,询问了先生,做足功课的。
“所以你想制新材料?”
胤礽点头:“儿臣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玛法的书里,新材料的制作难度较高,工艺复杂。儿臣同光哥从五台山出发便一直在研究,这两日才渐渐有了些眉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做新材料,必须先建新工厂。这是我们根据玛法书里的设计稍作修改,画出来的图纸。汗阿玛且先看看。”
胤礽一边说,一边指出图纸中的关键处,一一解释。
康熙本以为他是异想天开,不料他所说全都言之有物,且越听越觉得似是可行的。又一想,胤礽哪次捣鼓新玩意,起初不让人觉得是异想天开,可最后呢?
康熙心间一动,将图纸递给福全。胤礽不嫌麻烦地又解释了一遍。
福全笑说:“是有点复杂。但对于咱们皇家来说,也不过是费点功夫。”
“确实如此。”康熙点头,看向胤礽:“既然只是费点功夫的事,赫舍里家也是能办成的,这次怎么没交给索额图?”
胤礽撇了撇嘴,“先有玻璃,中有牛痘,后又有杂交水稻,叔公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这新材料若是研制出来,必定又是一件不世之功,怎好再交给他?”
康熙与福全皆是一愣。索额图是太子心腹。别人都巴不得自己人手里的功劳与权势更大点,用来壮大羽翼,怎么还有往外推的?
胤礽想得很简单。最初用索额图,是不想他跟明珠斗来斗去,陷入党争不可自拔。
索额图这几年尝到甜头,充分明白什么是不必相争也能得到众人艳羡的目光以及万万人之上的地位,早就歇了党争的心思。目的达到,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更何况,索额图现今的光芒已经足够耀眼,他可不想捧杀,更不想让索额图独揽大权。一来他怕养大了索额图的心,二来他怕索额图遭人嫉妒,成为众矢之的。
胤礽屁颠屁颠走到康熙身边:“汗阿玛看着此事交给谁比较好?”
康熙看着旁边的福全,心念一动:“不如二哥接了这份差事?”
福全回神,笑说:“皇上有旨,臣定当竭尽全力。”
康熙摆手:“不必如此郑重,既然是两个孩子弄出来的,你就当是帮孩子们一个忙。正巧,陵光刚刚认回来,你这个当阿玛的总得有点表示。就当做是送给陵光的礼物吧。”
陵光听了,连连摆手:“不不,我不用的!我……”
话没说完,被胤礽暗地里掐了一把:“你现在好歹也是皇家的阿哥,一个工厂而已,汗阿玛都开口了,你收着就是。”
陵光转头瞧着胤礽,不是很明白他为何一直眨眼睛,却还是犹豫着应了。
胤礽松了口气。康熙明面上说是给陵光的礼物,其实不过是托词。
胤礽猜,他的目的大概有二,一来借此为幌子掩人耳目,二来是想把这份功劳锁在皇家。裕亲王身为康熙的亲哥哥,对其素来忠心,可称左膀右臂,交给他再稳妥不过。
系统一嗤:呵呵!还不是你算计好的。要不然怎么特意挑这个时候送图纸提要求?
系统与胤礽相处多年,眼见他为人处世,知道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心底里想着,宿主此举恐怕不只是单纯为裕亲王送一份功劳这么简单,却万万没想到,宿主的真正用意延续到几年后。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新工厂风风火火地建了起来。因对外说是给陵光的礼物,众人都以为是庄子或园子,倒也不甚在意。
胤礽恢复了往日作息,除偶尔出宫跟陵光去看看进度,不再多问。工厂不是一下子能建成的,急不得。所以他很沉得住气。
后世将康熙统治时期划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的治国重心不同。康熙二十年前以平叛和统一为主;二十年后,三藩平,台湾复。康熙便将治国重心放在了河运之上。③
现今正是康熙重视河运之时。胤礽在介绍水泥时,特意提到水利堤坝,彼时,他明确感觉到康熙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便知此事康熙必会上心。有康熙关注,又是裕亲王主持督办,加之图纸极为详细,胤礽自是不必多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