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心惊肉跳可是却也不敢上去跟单雄信硬碰硬,只敢指使王伯当。
他喊破喉咙地痛骂:“你们放了她!你们要做什么!单雄信你敢杀她就是造反!”
“造反?”单雄信提着刀,心里的怒气已经无法平息。
他最初跟随瓦岗征战可不是为了让他的家人仰人鼻息、受人胁迫,不是为了拥护一个昏君上台。
“反正早就是反贼了,再造反一次又有何好怕的!?”单雄信抬眸,只看了一眼单嫣。
而后,他提起手中的刀,对准武姝的胸口一刀精准地扎了下去——
武姝像是一条被浪打上岸的咸鱼,拼命地扑腾了几下身子,而后浑身抽搐,脖子一歪,便不动了。
单嫣站在秦琼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已经躺在血泊里再不动弹的武姝,不可置信地看着单雄信。
单雄信为了护着她,真的把武姝杀了。
场面一时十分的混乱,李密双腿一软,眼神无望地瘫坐在地,口中喃喃:“爱妃……朕的爱妃……朕的爱妃死了!”
单雄信把刀从已经死透的武姝身上抽出来,回过身冷眼看着李密道:“皇上,这萧氏不过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妇,臣替你杀了,也算是清君侧。”
李密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一双睁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颤抖伸手指着单雄信:“……来人,给我把单通押下去!就地处死!他杀了皇妃,朕要他一命换一命!快来人!王伯当,把这个人押下去,就地处死!”
单雄信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甚至面容上浮起几丝讥讽的笑,他根本不在乎李密的话。
王伯当皱了眉,看了一眼单雄信。
他与单雄信是旧时相识的部下与朋友,他虽然现在效忠李密,可是心里对李密接回萧妃的做法也不赞同。
现在李密要杀了萧妃的单雄信以命抵命,他是觉得不太妥的。
毕竟单雄信做得也没什么错。
李密见王伯当踟蹰不动,气急败坏:“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王伯当这才迈步上前。
徐茂公急急冲出来跪在李密跟前:“我主仁慈!今日的事情,单将军实在也没做错什么,若非是妖妃先一步挟持其妹,单将军不会动手。何况皇上,这妖妃原本也不该留在军中,单将军此举也是为皇上着想啊。”
李密根本听不进去,咬牙切齿地只道:“朕要他一命抵一命!王伯当,动手!”
“是!”王伯当无可奈何,上前一步低头对单雄信说,“得罪了。”
“哥!”单嫣惶急,冲上前去一把推开王伯当护住单雄信,“别动我哥!”
“单嫣!”罗成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谢映登解开,他立即冲上去,挡在单嫣与单雄信的跟前。
谢映登很及时地扔了一把剑给他。
罗成提着剑,针锋相对盯着王伯当,一字一句冷道:“要动手就动手!”
王伯当微眯眼,冷道:“你真以为我不敢!?”
“够了!”
站在背后的单雄信忽然厉喝出声。
在场人愣住,回头看他。
单雄信拍了拍单嫣的肩膀,伸手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罗成,对着他微微一点头,示意他先让开。
“当啷”一声。
单雄信将杀了武姝的刀扔在脚下。
李密愤恨却又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们四十六个兄弟在贾家楼里结义决定反隋时,想的都是为了在这乱世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何让家人能有一处正风避雨的安身所。一路下来,这瓦岗的天地,皆是我们兄弟共同打下的。”单雄信的声音不大,可听着却让人觉得振聋发聩、字字泣血。
“瓦岗当初既然是我们决定交到你手上的,那么你就放心,今日我单通也不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弑君之事。只是,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叫我看得心寒。我看,自从你来以后,这瓦岗也不是当初的瓦岗了。既然如此,我小灵官单雄信从今天开始,就再不保你这西魏王。”
单雄信的话说得平静。
秦琼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头晕目眩。
他上前一步紧抓单雄信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五弟,你说什么呢!?”
“可不要在气头上说气话啊!雄信,瓦岗是你的家!”徐茂公也没想到单雄信会说要离开瓦岗的话。
单嫣也愣了,怔怔望着单雄信:“哥哥……”
单雄信素来最听秦琼的话,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卖秦琼的面子。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秦琼手中抽出,淡淡道:“我的家,早就没了。瓦岗哪里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山西潞州府天堂县外的二贤庄,瓦岗不是我的家。”
“五弟!”秦琼重重地唤了一声,可是单雄信并没有理会。
他只说:“你们也看到了,我今日再留在此地,李密是一定要我性命的,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便是,也轮不到他赶我走。”
说完这句话,单雄信便转身朝着黄罗帐外走去。
他脚步沉沉,只在跨出门的那一刻有所驻足,只对李密说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言罢,便转身出了门。
单嫣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紧追在单雄信身后便出了门。
罗成追随妻子,也一同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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