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义父,咱今天就说到这儿!”罗成听着定彦平这口气还要爆料,再看那边的单嫣已经快笑到打鸣,脸色越发挂不住,赶紧出口打住话。
定彦平乐了,看他一眼道:“哟呵?小子,如今还怕羞了?”
单嫣格格地笑,一边笑一边颤声说:“义父您不用管他,您继续说,我就爱听这个!”
“行了行了,我说儿媳妇,你也别逗他了,没瞧他那脸都跟锅底一样了么。”定彦平也笑个不住,摆摆手,才算是把这话题终结。
罗成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定彦平说别的他都还能接上,说这个就实在是……
“对了。”罗成连忙转移话题,满脸笑地问定彦平说,“义父,我听我爹说,您不是在曹州称帅守关么?”
定彦平的笑容僵了一下,叹息一声,才淡淡笑道:“早辞官回乡了,就在老家置了几亩地,收收租子过日子,哪是什么曹州大帅?”
“您卸任了?”罗成微讶。
定彦平眼神有些黯淡,苦笑道:“如今在这昏君杨广座下,不早些辞官,就难保命。自从忠孝王伍建章被斩首,当年兴隋的那一群元老,哪一个不是下场凄凉?我想着,在这杨广的手底下带着也没劲,所幸就把我那曹州大帅的职务扔给我一个徒弟,回乡养老去了。”
罗成默然点头:“您这话说得也是,如今我爹也常说,这朝廷一日不如一日,待着也没意思。”
“是啊,还不如在家快活。”定彦平笑起来。
罗成眼神一动,忽然抬起头来:“那您这会儿是往哪儿走?您是去周游,还是访友?我记得您好像是山东人。”
定彦平却一笑:“我还没问你呢小子,不在北平府带着,你这是往哪儿走呢?”
单嫣还在想这话当怎么应答,那边罗成就笑盈盈说道:“我们这是去我媳妇娘家,她娘家在南边。她许久没见她娘家人了,这出了月子,我带她回一趟娘家看看亲人,也叫我大舅哥看看孩子。”
单嫣感叹,罗成这丫谎话还真是张口就现编,说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他这话说得也不全是假的,这一趟瓦岗,确实算得是她回家。
谁知道罗成这话刚说完,定彦平脸色就变了。
“你们还要往南走?”定彦平皱眉道。
罗成笑道:“可是有何不妥?”
“太不妥了!”定彦平拍桌沉声道,“好险的事!成儿,我奉劝你们这趟别再往下走了,赶紧返回去。就算要走娘家,也等一阵子再去。”
“义父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话?”罗成笑意盈盈,眼神里却划过一丝狡黠。
“你在北平,恐怕还不知道。这儿已然是滑州地界,已过了黄河渡口。再往南走,会过瓦经过一处唤瓦岗山的地界附近。那瓦岗山如今反了一帮响马,靠山王杨林号召千万人马堵截在那儿,就抓瓦岗那帮反贼!那地界如今复杂得紧,你们小夫妻两个还是别犯险,赶紧原路折回吧。”
瓦岗两个字,敲得单嫣心头一震。
她下意识抬眸去看罗成。
罗成面容神色顿时肃穆起来,装得二五八万的,震惊道:“竟有此等事!?”
单嫣只看了罗成一眼就收回目光。
看着罗成那样子她八成也就猜到了,这小子又准备坑他干爹,从他干爹嘴里套话呢。
比着罗成的花花肠子,定彦平确是满脸的耿直:“是啊,成儿,那地方凶险万分,你还是带着你媳妇孩子赶紧回北平为上。”
罗成蹙眉:“义父,您怎么知道?您是从那儿过来?”
定彦平听着话笑一声:“我啊,不是从那儿过来,我是要往那儿去。”
罗成听这话就知道定彦平是咬钩儿了。于是装憨,挑眉讶异说:“您不是说那儿凶险万分么?怎么还偏往那儿去?”
定彦平一笑:“为父适才不是才和你说,靠山王杨林在那瓦岗摆阵么?那阵叫做一字长蛇阵,虽说别的人手都已经布好,只可惜如今还缺一个阵眼。杨林特意派人写了请帖到我老家麒麟村来,恳请我看在往昔友情上,帮一帮他这个忙。是以,我现在才往瓦岗山去。为的就是坐镇其中,把这一帮反贼扫除干净!”
单嫣听这话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忍不住重新抬头看着跟前这个文人打扮的老伯。
后知后觉,她方才察觉到,幸好那会儿罗成顺着定彦平错认她身份的意思把话说了下去。定彦平先入为主以为她是罗成妻子,这才消除了他的怀疑。
若是她那会儿抢着辩白,说不准现在已经暴露了身份。
一想到这儿,单嫣后背都湿了。
她瞥眼过去看罗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她粗心大意,亏得罗成心细替她稳住大局。
这么说起来,自己还错怪他了,以为他是顺着定彦平的错意,想要占她的嘴上便宜来着。
白掐他一下了。
想到这儿,单嫣颇有些懊悔地看了一眼罗成,眼神里多有歉意。
罗成那边触及到她目光,眉梢一挑,一张脸神色臭屁得很。
单嫣别过脸,忍不住笑一声。
那边定彦平把话说完,又语重心长劝了一句:“所以啊,成儿,听义父的话,赶紧回去。”
罗成神色悠然,听完定彦平的话,垂眸,而后又慢慢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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