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点头,随后他的右手被塞了一个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还留有手掌心里的余温。
“拿着,这是我做甜点赚的钱。”
艾薇来到这里后,用手边的材料烤了一些蛋挞,还在有的上面撒了葡萄干。
甚至将曲奇碎成渣混合在里面做出巧克力味蛋挞,此外还有芒果苹果双拼派,这些有创意的甜品很受年轻小姐以及一些贵妇的欢迎。
在她们眼里,这位突然出现在社交场上的莫宁顿家的小姐,既漂亮又没有美人通常被饱受诟病的愚蠢,是个头脑机灵的聪明人。
虽然活跃在各个上流阶级家的客厅里,却长袖善舞、应对有度,很讨不少贵妇的喜欢。
亚瑟却没有接过钱袋,而是把它放还到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闪烁的睫毛上似乎有星星,又像黑亮的鸦羽,粉白的皮肤薄如透明,看上去文文弱弱,艾薇很难想象他手握宝剑上战场指挥若定的样子。
“如果不想让我担心的话,你就拿着吧。”
亚瑟避开她的目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做兄长的一无是处。”
“啊?”
“非但不能让唯一的妹妹过上最好的生活,还要让她为无能的自己担心,想想就觉得很无力。”他竟蹲下身,抱头开始抑郁。
烛火下他的脑袋看起来毛茸茸的,艾薇忍住想去揉一揉的欲望,同样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哥哥没有能力。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以上帝赐给我一个如此温柔的兄长为幸,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这个妹妹能为你做的事。虽然现在我也没有什么财产,但这份心意还请你收下。”
他缓缓抬眸,目不转睛盯着她,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央倒映出她真诚的容颜。
然后他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艾薇,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声音里含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艾薇忍不住紧紧抱住他,耳旁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就像四月里的风穿过玫瑰丛中。
“我会让你为自己的姓氏为骄傲。”
——
艾薇在亚瑟远赴印度的第五天,见到了传说中未来的嫂子柏莎?格雷高里。
她的态度果然很不好,在看到艾薇的第一眼,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不悦的神色,甚至不顾未婚夫在场,指着艾薇的脸评头论足:“我说理查德,几年不见你的妹妹,怎么还是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不怪我冒昧,私下里我真觉得令妹是不是营养不良,发育得不是很好。都说莫宁顿小姐相貌出众,我看别是个花瓶就谢天谢地了。”
理查德顿时嘴角抽了抽。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妹妹,发现她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发作的迹象,甚至面带微笑,平静地聆听柏莎毫不客气的评点。
“亲爱的,我们该吃饭了。”可怜的理查德里外不是人,既怕得罪了未婚妻,又怕那边的小祖宗大发雷霆,只能连声哄着前者,“今天母亲听说你来做客,特意叫厨娘做了烤青蛙招待你呢。”
“说到青蛙,理查德……”一直保持沉默的艾薇终于开口了,慢悠悠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水池里养过一只吗。”
“啊,当然记得,后来好像是吃太多不幸撑死了,为此你还难过了好多天呢。”
“后来我听说在古老的东方有一种转世的说法,渐渐的心情就好一些了。”艾薇继续慢条斯理,似笑非笑道,“本来我还不信,但看到美丽的柏莎小姐这双大如灯泡的眼睛,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理查德嘴角再次抽了抽。
而且抽搐得更厉害。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脸色从白到青,最后变黑,和身旁的铁柱子几乎融为一体。
所以这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柏莎基本上没有对自己盘中的烤蛙动过一口,而是一直恨恨地瞪着小姑,哪管理查德在旁边拼命使眼色。
艾薇倒是吃得自得其乐惬意十足,用餐帕擦了擦嘴角,主动对上首的安娜说话:“这顿晚餐似乎并不对柏莎小姐的胃口呢,或许是她正在减肥吗?”
安娜闻言,眼神往未来的儿媳盘碟里一瞟,发现那里果然光洁如新,心下有些不快,但只能强装笑脸,以长辈的身份慈祥相问:“我想伦敦的天气和温切斯特的相差很大吧,看柏莎小姐似乎有些水土不服啊。”
未来的婆婆发问,柏莎不能不回答,只是语气很不好:“伦敦的湿气太重了,不适合我的皮肤状况。”
“像你那样的年轻小姐也会有皮肤的忧虑吗?”安娜果然对她的口气惹得颇为不悦。但还是把皱起的眉头尽量舒平,好言好语地问。
“可能无论哪个年纪都会有皮肤方面的烦恼吧。就像我十岁的小妹妹都开始为她满脸的雀斑担忧了。不过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雀斑趋之若鹜,在我看来那东西简直就像牛皮癣。”
好家伙,瑞秋看见自家女主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安娜虽然年纪大了,但她打年轻时就有的雀斑可是一点没消褪,仍然顽固地留在她脸上。
她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瑞秋见状大惊,连忙过来又是捶背又是捶胸。因为她知道这是女主人哮喘发作的征兆。
理查德觉得今天他的嘴角都快抽疼了。
并且更糟糕的是,他觉得他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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