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山跟在他身后出了屋,老实吞吞地道:“刚炖好了就来叫你了。”
外屋的小木桌上放着一个老旧的大锅,里面正传来一阵阵勾人的香气,毛若锦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先是凑到大锅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陶醉地道:“就是这个味儿,我都想了大半个月了。”
说着,他也不客气,直接抓了碗就给自己盛了半碗鸡汤,也不怕烫似的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道:“老李啊,你这手艺真的太好了,只要一想到等我走了之后就吃不到了,我就心肝疼。”
明明刚说完自己心肝疼的人,话音又一转,眼巴巴地看着李静山问道:“你说的烤鸡又在哪里?”
李静山见他这幅馋样摇头失笑,一边往屋外走一边道:“在厨房里,你先吃着,我去端过来。”
毛若锦满意地眯起了双眼,一边喝着汤,眼神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李静山的手艺的确是不错,但再不错也赶不上高级餐厅里的那些大厨,可偏偏毛若锦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自从吃过了李静山做的饭菜后,从前那些山珍海味吃到他嘴里就怎么都不对味儿了。
烤鸡是用柴火烤出来的,也没用什么特别多的佐料,只抹了一层油和撒了一点简单的调味料。
李静山一手端着烤鸡,一手端着两大海碗的白米饭就回来了。
毛若锦迫不及待地撕了一个鸡腿,但却没有自己吃,而是给了李静山。
他向来护食得很,从来不会把到嘴的食物分开别人,毛若锦的这个习惯,从李静山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就瞧出来了,所以他会突然先分自己一个鸡腿的举动,令得李静山颇为惊讶。
但毛若锦一脸没事人地喝着汤,头也不抬地道:“看什么看,做饭的人最辛苦,分你一个鸡腿怎么了?”
“没怎么。”
李静山笑了笑,认认真真地看着吃鸡腿。
第二鸡腿自然就属于毛若锦的了,他直接用手抓着吃,边吃边看着安安静静吃饭的人,突然笑着问道:“老李,我以后若是走了,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李静山吃饭的时候很认真,就像在做一件很庄重的事情一样,有种别样的虔诚。
在听了毛若锦的话后,他头都没抬地如实回答道:“开始或许会觉得无聊,但时间长了后也会习惯,毕竟毛队长没来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毛若锦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就不想改变一下吗?”
李静山终于抬起了头,屋里的白炽灯的灯光将他的深刻的眉目照得各外醒目,他笑了笑道:“你又想劝我跟你一起走啊?”
“是啊。”
毛若锦也笑,冲着他眨眨眼,用着开玩笑地语气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喜欢你做的饭菜呀。”
李静山安安静静地一笑,又低头吃自己的饭,“毛队长别开玩笑了,你是从帝都来的,帝都中什么好吃的没有,我这点儿手艺我自己知道,也就粗茶淡饭的,根本不算什么。”
“帝都中的美食的确很多,可谁也做不出那么地道的阳春面。”
毛若锦低头吃着饭,淡淡道:“我就喜欢吃阳春面。”
李静山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毛若锦打断道:“别再说什么你教我,我不学也学不会。”
看着低头吃饭的毛若锦,虽然他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李静山却知道他应当是不高兴了,轻轻地叹了口气,企图跟他讲道理:“我除了做阳春面,也不太会别的了。”
毛若锦抬头看着他。
李静山淡淡笑道:“帝都是大城市,我去了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会干什么,我会的就只有守着连陇山,然后打打什么的。”
“什么都不会也不要紧,能给我做饭就行了。”
毛若锦道:“哪怕你顿顿只做阳春面也行啊,我是吃不腻的。”
“毛队长……”
李静山看着他,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同你一起走呢?”
毛若锦挑眉看着他,反问了回去,“那你为什么非要守在这里不跟我走呢?”
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啊。
李静山摇头失笑,“因为我是守山人。”
“守山人又不是非你不可。”
毛若锦不高兴的眯眼。
李静山无奈地看着他,“给毛队长做饭也并不是非我不可啊。”
毛若锦看着他不说话了,直到一顿饭吃完,谁都没有再开口。
李静山沉默地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去了,而毛若锦盯着外面黑漆漆的院子,手却不自觉地摸上了他腰间挂着的一个小锦囊。
这小锦囊还没有巴掌大,通体黑色,上面却用金线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绣字的针线十分蹩脚,字也很丑,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认不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字,仔细看的话,就依稀能分辨出似乎是一个繁体的兰。
毛若锦安安静静地摸着锦囊上的绣字,听着隔壁小厨房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好半晌才似自言自语地用着一种呢喃般的声音轻轻地道:“非你不可……”
大概是先前吃饭时的气氛太过微妙,等李静山洗完碗回来后,毛若锦反常地没有跟他说话或者开玩笑。
连陇山这一片就只有守山人住在这里,附近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加上李静山的家里什么家电都没有,一到了晚上就显得十分的安静沉默,往常还有毛若锦这个话多又活泼的人来活跃气氛,可今晚毛若锦大概是不高兴了,所以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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