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娘瞧她这副少女羞怯的模样,咯咯直笑,“瞧你盯着人家那直勾勾的眼神,就是块木头都被你盯出火来了吧。”
苏茗雪毕竟脸皮不算薄,害羞只是一瞬,既然童娘看出来了,她也不遮遮掩掩,撑着脑袋叹了口气道,
“他恐怕是块比木头还硬的铁板,又冷又硬,根本盯不出火。再说,我还有许多正事要做,也没空整天儿女情长的。”
童娘道,“是是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只是这小郎君如此俊俏,你也不怕他被别人勾了去,真的喜欢,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苏茗雪放下撑着头的手,直起了身子,傲气十足地道,“还有谁的魅力能有本小姐大?本小姐都勾不走的人,若是轻易被别人勾走了,那只能证明我们无缘,这人不要也罢!”
童娘被她这不屑一顾的傲气模样给逗乐了。
倚在门边的祁源右耳微动了动,他抿着唇咬了咬后槽牙。
不要也罢?自己若是真被别的女人勾上了,这人都不屑于去挽留么?还是自信于自己绝不会被除她以外的女人勾走?
无论是哪一点,都似乎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不爽。
祁源心里头的不爽只有他自己知道,苏茗雪反正不急,她早就做好了最后要拿银子砸得他心动的打算。
送别了童娘,时候也不早了,苏茗雪便让祁源也早些回家去,自己上了二楼去看吟霜和刘存娣有没有做好自己要的东西。
吟霜和刘存娣都是心灵手巧之人,这么会儿时间一个围炉的罩被就做好了,苏茗雪扯着那罩被左看右看,越发开始期待着过年。
大年三十,月穷岁尽。
吟霜和刘存娣早早地就开始在家中里里外外地打扫,其实早两天她们就已经把铺子里屋子里都整理打扫过了,只是年三十这天,还是要讨个“扫舍”的彩头。
苏茗雪在指挥着杨之行挂灯笼贴窗花对联,对联是苏茗雪特意去府衙向朱有节讨来的,丹砂郡里她认识的文人就朱大人一个,朱有节倒很是乐意地显摆了一番他的书法,写了副吉祥对联送给苏茗雪。
杨之行作为家中目前唯一的男丁,这些爬上爬下的活就都落在了他身上,他搬着个木梯左挪右挪,把家里各处都布置地张灯结彩,忙得额上都沁出了汗。
杨之行贴好了最后一副窗花,从梯子上下来,苏茗雪拿着帕子上前自然而然地给他擦拭了额上的汗珠,“兄长辛苦了!”
杨之行朝她笑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他顿了顿,望着苏茗雪灿若星子的眼睛,“晚上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苏茗雪瞪大了眼问道,“是什么?”
杨之行卖着关子,“惊喜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就搬着梯子走了。
除夕夜,大家自然不似寻常时候会早早地入睡,家家都拿出了平日里舍不得点的烛火,明灯高照,吃着年夜饭,唠着闲话守岁。
今年冬天,丹砂郡竟意外地没有传出有人冻死饿死的消息,家家都用上了石炭,府衙门前还三日一施粥,即使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们也被朱有节统一收容到一处,过了个既温且饱的冬天。
雪玉商行四人围坐在院中的火锅炉灶边,炉灶边的罩被盖在腿上,下头烤着火,上头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伴着欢声笑语,这北疆冬日的寒夜都透着融融暖意。
杨之行、吟霜和刘存娣都是第一次吃这火锅,大骨熬的锅底鲜香四溢,锅中烫熟的各种食材在油盐醋等调料调制出的蘸料中一过,既保持了食材原本的味道,又有骨汤和蘸料的香味,引得人食欲大开。
在这户外吃火锅,几人还各个吃得头上冒汗。
饭饱七成,苏茗雪拿出了前几日童娘送来的酒,要杨之行教大家行酒令,大过年的,难得放纵一回。
远在郊境的定远军军营内,今日也是一派其乐融融。
祁源和祁瑞阳都在军营中同将士们一同守岁,这是定远军来北疆之后过得第一个新年,大军随着祁瑞阳被贬谪至此,已是苦了这些将士们,如今祁源手头略有些闲钱,所以这除夕之夜,定要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军营中的除夕宴席摆了近百列,特殊的日子,将士们也都不再守什么规矩礼仪,各个端着酒杯粗着喉咙见着谁都称兄道弟。
祁源混迹在将士们中间,被不知多少人搭过肩膀敬了酒,他朝离军营有半个多时辰马程的丹砂郡方向望了望,想着雪玉商行那几人此刻是不是正围着那个奇怪的炉灶吃着那人所说的火锅。
一想到那人定是丝毫不顾形象,吆喝着众人喝酒吃菜的模样,祁源就忍不住牵了下嘴角。
这一切都被军营除夕宴主坐上的祁瑞阳大将军看在了眼里,他重重地哀叹一声,把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坐在一旁的林一奇道,“大将军,这大过年的您叹什么气啊?”
祁大将军垂首摇头,“儿大不中留啊!”
林一口中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去,他朝祁源的方向看了看,自家少主正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将士们敬得酒,眼神不住地望向丹砂郡的方向。
林一学着祁大将军的样子也叹了口气,“确实不中留啊!”
祁大将军朝林一投去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吩咐道,“你去把那小子叫来。”
祁源突然被祁瑞阳叫了去,他一脸的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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