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荒田遍布沙石全是受西边沙地的影响,我刚问了李二狗,这边每年春天的时候都会刮一阵子沙尘暴,城南地势不是一马平川,对田地的影响小些,但城北这边,无遮无挡,沙尘暴席卷而来的沙土会迅速地覆盖耕地,到时这地就白犁了。”
林一惊道,“这怎么行?苏小姐可有解决的办法?”
苏茗雪遥望着西边,天际隐隐布着些暗云,“暂时没想到什么办法,还是得我亲自去西边沙地查探一番。”
苏茗雪是个风风火火地性子,想到什么事儿不喜欢拖着,立刻就要去完成。
准备着出发去西边沙地之前,她先去了趟城南田埂,去看看陶青州播下的菜种长得如何了。
此时大部分农田已经休耕,城南田埂上没几个农户,陶青州正挑了水往地里浇。
见到苏茗雪她们,陶青州扬起脸,麦色的年轻面庞上带着灿烂的笑,“苏小姐,你们来了!快看看我这田里抽得菜苗。”
苏茗雪看向他脚边的田垄,刚浇过水的黑土地湿润厚重,一株株破土而出的青苗虽生嫩却挺直,随风摇曳出蓬勃的生命力。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场景,但苏茗雪还是惊喜异常,她跳下田垄,蹲下身子,伸手轻柔地抚着青翠欲滴的菜苗,这种从无到有的成就感,着实令她着迷得很。
“小陶,你这田里的菜种抽了苗,其他的农户们有没有说些什么?特别是上次那群下赌注的几人。”
前段时间经历了水工们三更半夜偷砸井渠的事,苏茗雪也有些担忧陶青州这田遭人嫉恨。
陶青州思索了一下,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多数是说我这才抽出嫩苗,能不能熬到隆冬腊月还不一定。”
苏茗雪恋恋不舍地从菜苗上收回手,站起了身,说道,“不用熬到腊月里,下个月就能收成了,不过他们说的也没错,还是要做些防冻的准备。”
她往田埂上环视了一圈,指着堆在各处田边的高粱杆,“等菜苗再长高些,你就去割些高粱杆,松松地铺在菜苗周围,熬一熬霜冻。”
陶青州乖巧地点点头,“全听苏小姐你的。”
见他这副模样,苏茗雪忍不住薅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脑袋,满意地道,“真听话。”
陶青州羞涩地朝她笑笑,继续舀着水往地里泼洒。
和祁源一道站在田垄边的林一感觉自己的一侧身子都快被冻麻了,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身侧的少主,悄悄地往另一边挪着步子,侠客画本子里说的寒气逼人原来都是真的,自己这半边膀子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苏小姐不过是拍了一下人家的头而已,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少主这么能吃飞醋呢。
哦,以前少主没对象。
林一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家少主叹惋。
田抵里的苏茗雪全然没注意到祁源那锐利的目光正直直盯着这头,她跟在陶青州身后,又叮嘱了一句,“小陶啊,你还是要多注意着些其他农户的动向,要是有人嫉恨你这田里长出了粮食,偷偷来搞破坏就不好了。”
陶青州憨厚地道,“不会的苏小姐,耕田之人都知晓耕田的艰辛,不会轻易去破坏田里的作物的。”
“真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见他这儿也没什么再需要帮忙和嘱托的了,苏茗雪便同祁源和林一一道回去为探查沙地做准备。
回到商行,苏茗雪问他俩明日是不是都和她一起去,祁源自是不会推脱,定要跟着去的,林一有些犹豫,“我要不要去呢……”,他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了这么一句话,眼神不住地飘向祁源。
祁源回望他,幽邃黑眸内看不出情绪,“我一人去就够了,你守着城北田地和商行,以免出什么岔子。”
林一很是干脆地一抚掌,“少爷说的对,那我就不去了吧!”
也不知自家少主是真的想让他留在城里照看着,还是自己想和苏小姐独处,如今少主的心思,也变得有些难猜了,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因为担心会像上次一样来不及回城,被迫露宿野外,苏茗雪这次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软帐、毛毡、干粮、水,一应物品均打包好了绑在马背上。
吟霜在为苏茗雪仔细地绑好狐裘披风的绑带,一旁的杨之行则有些担忧地道,“这是非去不可么,外头已经天寒地冻了,野外很危险的。”
曾今是行脚商的他也时常露宿在外,也遇到过些危急情况,所以深知其中风险。
苏茗雪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安慰道,“没事的,有祁镖头跟着呢,上回全然没做准备我都好好地回来了,这回准备地这么充分,定也出不了什么事。”
又是祁镖头。
杨之行心下吃味,他知道自己和苏茗雪身份悬殊,本不该有什么遐想,但时常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此刻他只痛恨自己不会功夫,没办法在苏茗雪身边保护她。
“那你自己可千万小心。”
出发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苏茗雪站在城墙根下望了一阵天,转头对身侧的祁源道,“雨应当是下不来的,但保不齐会起风,”她扫了一眼祁源身上单薄的衣衫,问道,“祁镖头,你真的不用再多穿件厚衣服么?”
到了这丹砂郡,祁源身上的衣物也不比在南边的时候多多少,她早就想问问他到底是真的不怕冷,还是只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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