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瞟她一眼,嗔怪道:“妈妈不是问你这个。”
“啊?”
向云笑眯眯地说:“我是想你要是在同学聚会上遇到什么条件好的男孩子,也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呀。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知根知底,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谈个朋友了。”
初荧在大学时谈过几段很短的恋爱,和梁瑞凡的那段,她压根没跟家长提起,在向云的印象里,女儿出社会后一直就单着。
初荧因为向云的话,脑海中骤然浮现付潮宇那张棱角锋利的脸。
以及他说的话。
他要和她结婚。
汤匙一时没拿稳,“叮当”一声砸在桌上,汤水四溅。
向云连忙拿了条抹布出来:“没事儿吧?”
“没事。”
“这么大人了,不小心一点。”
“妈。”初荧把桌面收拾干净,看着向云,试探着说道,“也许我背着您和我爸偷偷谈恋爱呢,但是如果我真的想定下来,您不会觉得突然吧。”
向云想了想:“这个还是要看情况吧?我是不支持那种闪婚闪离的年轻人,对婚姻态度一点都不负责……欸?你真的有男朋友啦?”
“还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真的?我不信。”
“真的……”初荧定了定神,试图转移话题:“如果有情况,一定会跟您说的。不谈这个了……我爸今天去哪里了?”
提起初伟诚,向云的脸色微变:“他去外地,说是筹钱去了。嗐,没事儿,明天他就回来了。”
向云向来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她哀愁的样全然被初荧尽收眼底。
自从遭遇变故,这一年来家里的气氛总是很诡异。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相处,避免谈到欠款的具体数目,一家人竭尽所能掩饰心中的忧虑,用虚伪的态度粉饰一切。
初荧知道的,初伟诚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投资房,厂房及店面已经卖得不剩什么了。
她原以为,只要他们住的这套房子还在,就说明家里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直到前些日子,初伟诚红着眼和妻女说,他们也许不久之后就要搬家。
这是他最后的一笔债,只有卖掉这套他们的自住房,他们才能还完这笔债的大半部分。
初荧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多年,她很快就根据这套房子是市价推断出初伟诚目前大概的债务情况。
除了倒抽一口凉气之外,初荧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套独栋别墅是她成长的地方,当年也算是都南闻名遐迩的高档住宅区。
家里所有的家具摆件,一角一落,都是回忆。
而当年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却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搬家纸箱给填满。
她很难过,却无能为力。
吃完饭后,初荧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了另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已经很久都没有住人,房间陈设和一年前相比没有改变,只是因为没人打扫,部分家具上都积了一层灰尘。
初荧笑了笑,对着空气突然开口,喉间晦涩难忍:“您说……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
比向云更好奇同学聚会情况的人是谭泽。
出差回国,谭泽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回到都南约初荧出去吃饭。
一见面,谭泽抓着初荧的手拷问:“你赶紧跟我交代,你和付潮宇怎么回事?。”
初荧早就料到谭泽一上来就会问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就是电话里跟你说的那样。”
谭泽摆手道:“不是,我是问你们怎么会搭上的?你们不是酒后乱性吧?”
“我喝了一点。”初荧垂眸,说,“没醉。”
是她借着微醺,鬼迷心窍地勾上了付潮宇的后颈。
但她确实没醉,她也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在她面前的人,是付潮宇。
谭泽还在消化她这句话的巨大信息量。
她无法置信地敲了几下桌子:“我需要缓一缓,这他妈可是你的……欸,然后你跟我说你还没喝醉?”
初荧垂下眼:“我都二十五了,发生这种事不正常吗。”
谭泽看着初荧,摇头:“在你身上就不正常。”
谭泽记忆里,初荧曾经谈的那些恋爱,跟玩办家家似的,她和那些人也就牵个手,约个会,小打小闹之后就分开了。
初荧是个很遵从自己心意的人,对于自己不够喜欢的人,从不会轻易和对方有进一步的接触。
听到她和付潮宇的事情,谭泽觉得初荧真是见了鬼了。
谭泽想了半天,还是没想通:“高中时喜欢付潮宇的人一大把,我也没见你对他感兴趣。还是……他变帅了?”
初荧沉吟,说:“其实他五官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不过气场和以前确实不太一样。”
印象中的付潮宇,沉默寡言,成绩好,脾气却有点阴晴不定。
而现在的他,风姿卓然,沉静强大,有一种。
谭泽耸肩:“他现在是成功人士,气场当然不一样了。咱们班那些人可势利了,当初因为付潮宇那些传闻不敢招惹他的是他们,现在巴结他的也是他们。”
初荧眉头轻蹙:“他的什么传闻?”
“说他在国际学校把同学打骨折了,被劝退了才转到我们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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